我生来便是储君的死士，为他扫平一切障碍。他登基那日，承诺会给我一个全新的身份，
让我安度余生。我等来的却是一杯毒酒。朕的江山，容不得一个知道太多的你。
我笑着饮下，剧痛穿心。再次醒来，我躺在华丽的床榻上，身体变成了一个娇媚的陌生女子。
床边，一个俊美邪肆的男人正把玩着我的头发。是那个被我亲手搞垮的敌国摄政王。他俯身，
在我耳边轻语。我的皇后，睡得可好？1.我死了，又活了。
活在了敌国摄政王谢长晏的枕边，顶着一张陌生的脸。怎么，皇后见到朕，
吓得说不出话了？谢长晏的声音带着戏谑，手指卷着我的发丝，一圈，又一圈。
我扯出一个僵硬的笑。陛下……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娇软甜腻，
让我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根本不是我自己的声音。我原本的声音，
因为常年用药伪装，早已沙哑不堪。谢长晏挑眉，俯身更近。
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混杂着一丝血腥气，瞬间钻入我的鼻腔。这是刚杀过人。
皇后昏迷了三日，忘了朕的模样？我垂下眼帘，做出怯懦的姿态。
臣妾……头疼得厉害，许多事都记不清了。装失忆，是眼下唯一的选择。
谢长晏轻笑一声。他松开我的头发，转而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与他对视。记不清了？
他尾音上扬。那你可还记得，你是如何从大夏的都城，千里迢迢来到我大朔的？大夏，
是我为之付出一切，最终却葬身之处。提到这个名字，我心口一阵绞痛，是恨意。
但我面上不敢显露分毫。臣妾……不记得了。谢长晏的指腹在我下颌上缓缓摩挲，
眼神晦暗不明。无妨，朕会帮你慢慢想起来。他的话语虽温柔，但我敢肯定，
他绝对是起疑了。我名唤凌霜，是大夏皇帝萧景和最锋利的一把刀。为了让他顺利登基，
我潜伏敌国，搅乱朝纲，离间君臣，最终导致大朔国力衰退，割地求和。而眼前这个男人，
谢长晏，就是当时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是我最主要的目标，也是我最大的敌人。
他聪明、狠厉，手段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毒。若不是大朔老皇帝昏聩，对他猜忌重重，
我根本不可能得手。如今我落在他手里，还是以这样一副诡异的面目。这算什么？
老天爷的恶趣味玩笑？还是说，他早就知道了什么？2.接下来的几日，
谢长晏没有再逼问我。他似乎真的信了我失忆的说辞，每日只是派人送来珍馐补品，
将我当个易碎的娃娃养在着凤仪宫。可他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不安。
他派来伺候我的宫女叫晚晴，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一丝怜悯。娘娘，您尝尝这个燕窝粥，
御膳房刚炖好的。我看着碗里晶莹剔透的燕窝，毫无胃口。晚晴，
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晚晴手一抖，差点把碗摔了。她慌忙跪下，娘娘恕罪！
起来吧，我只是想知道一些过去的事。晚晴犹豫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娘娘闺名阮烟，是……是从大夏送来和亲的公主。我心头一震。和亲公主？
萧景和竟然舍得用一个公主来和亲？不对，他刚登基，根基不稳，确实需要安抚宿敌大朔。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采取行动。我……是怎么当上皇后的？
谢长晏是大朔的摄政王，就算他如今挟天子以令诸侯，自己当了皇帝，
也不该立一个敌国来的和亲公主当皇后。这不合常理。晚晴的脸色更白了。
陛下……陛下他……她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正在这时，
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陛下驾到——晚晴如蒙大赦，立刻噤声退到一旁。
谢长晏一身玄色龙袍，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他扫了一眼桌上的燕窝粥，眉头微蹙。
又不合胃口？我起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免了。他走到我面前，
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目光极具侵略性，仿佛要将我层层剥开。看来皇后精神不错，正好，
随朕去个地方。他不容我拒绝，直接牵起我的手。我被他半强迫地带出了凤仪宫。
谢长晏带我上了一辆极为宽敞的马车。车内燃着安神香，可我紧绷的神经没有半分松懈。
陛下要带臣妾去哪儿？谢长晏没有看我，只是淡淡开口。去见一个，
你或许认识的故人。我的心猛地一沉。3.马车一路行駛，最后停在了一处僻静的宫殿前。
宫殿牌匾上书三个大字——静心苑。这里不像是住人的地方，倒像是……关人的地方。
谢长晏领着我走进去，里面守卫森严，几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穿过长长的走廊，
他推开一间密室的门。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密室中央的床上，
躺着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她双目紧闭，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而那张脸……我瞳孔骤然紧缩。那张脸，竟然和我现在这张脸一模一样！认识她吗？
谢长晏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冰冷刺骨。我浑身僵硬，血液几乎在瞬间凝固。
她……她是谁？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声音却止不住地发颤。她，才是真正的阮烟。
谢长晏缓缓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女人。大夏送来的和亲公主，
也是萧景和安插在朕身边的，一枚棋子。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两个阮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惜，是个不怎么听话的棋子。谢长晏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
她以为自己能左右逢源，既讨好朕，又为萧景和传递消息。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
都在朕的掌控之中。那……我又是谁？我终于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谢长晏转过身，一步步向我走来。他的眼神幽深得宛如不见底的寒潭。你？
他停在我面前，伸手抚上我的脸颊，动作轻柔得诡异。
你是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孤魂野鬼。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你是谁？
他再次发问，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致命的危险。是萧景和派来的第二个棋子？
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泄露出一丝情绪。我不能承认，
绝对不能。一旦承认我是凌霜，我毫不怀疑他会立刻杀了我。毕竟，
我曾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见我不语，谢长晏的耐心似乎耗尽了。他猛地扼住我的喉咙，
将我抵在冰冷的墙壁上。窒息感瞬间袭来。朕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谁！
他的眼底燃着两簇怒火，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暴怒。他不是在试探，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求生的本能让我开始挣扎，可男女力量悬殊，我的挣扎在他看来不过是徒劳。
就在我以为自己又要死一次的时候，他却突然松开了手。我跌坐在地上，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谢长晏蹲下身，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看着他。别跟朕耍花样。
朕能让你活，也能让你……死得比她还惨。他的目光扫过床上真正的阮烟，
眼神里充满了嫌恶。说完，他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密室。我瘫在地上，浑身冷汗，
过了许久才找回一丝力气。我看向床上那个女人，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原来，
根本就没有和亲的公主，只不过是萧景和派来的细作。而我，不过是阴差阳错，借尸还魂。
谢长晏显然是知道了阮烟的身份，所以将计就计。但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反而要留下我这个跟细作长得一样的孤魂野鬼？他到底想干什么？4.从静心苑回来后，
我大病了一场。梦里全是前世的血雨腥风，和萧景和最后那句冰冷的朕的江山，
容不得一个知道太多的你。恨意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我的内心。再次清醒过来，
已经是三天后。晚晴守在床边，眼眶红红的。娘娘，您终于醒了。我撑着身体坐起来，
声音沙哑，我睡了多久？整整三天三夜，可吓死奴婢了。晚晴说着，
端来一碗黑漆漆的药汁。娘娘，这是太医开的安神汤，您快趁热喝了吧。我看着那碗药，
心里一阵犯怵。萧景和的那杯毒酒，给我留下了太深的阴影。放下吧，我待会儿再喝。
晚晴还想再劝，殿外却传来了谢长晏的声音。都退下。
晚晴和其他宫人立刻躬身退了出去。谢长晏走到床边，端起那碗药，舀起一勺递到我唇边。
怎么，怕朕在药里下毒？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嘲弄。我沉默地看着他。他勾了勾唇，
竟然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他捏住我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将剩下的药渡了过来。
苦涩的药汁混杂着他口中清冽的气息，充斥了我的口腔。我被迫咽下，呛得连连咳嗽。
咳咳……你……谢长晏松开我，将空碗放到一边，用指腹擦去我唇边的药渍。
良药苦口。他的动作暧昧，眼神却依旧冰冷。皇后只要乖乖听话，
朕保证你能长命百岁。我喘着气，冷冷地看着他。陛下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不信他会无缘无故地留下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朕想知道，萧景和的弱点。
谢长晏终于说出了他的目的。你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顶着一张跟阮烟一样的脸，
来到朕身边，想必不是凡人。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你能给朕提供有用的消息，
朕便让你继续当这个皇后。我心中冷笑。原来是想利用我来对付萧景和。
这可真是……瞌睡遇上了枕头。我比任何人都了解萧景和。他的多疑，他的自负，他的野心，
他的每一个习惯，每一个软肋，我都了如指掌。我曾经用这些，助他登上帝位。现在，
我要用这些，亲手将他从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拉下来。我可以帮你。我抬起头，
迎上他的目光。但我有一个条件。谢长晏挑眉，哦？说来听听。事成之后，
我要亲手杀了他。谢长晏定定地看了我许久。他突然笑了。有意思。他伸出手，
轻轻拍了拍我的脸。好，朕答应你。从今天起，你就是朕的皇后，也是朕对付大夏，
最锋利的一把刀。最锋利的刀。又是这个词。我的人生，
似乎永远都摆脱不了成为别人手中刀的命运。但这一次，不一样了。这一次，刀刃所向，
是我自己的仇人。我心甘情愿。5.和谢长晏达成交易后，我的处境好了许多。
他不再用那种审视犯人的眼光看我，凤仪宫的禁足也解除了。
我开始有意识地回忆关于萧景和的一切。他的软肋有很多，但最致命的一个，是他的猜忌。
他谁也不信，只信自己。哪怕是对我，这个为他出生入死、背负了一切骂名的死士，
他也在功成名就之后毫不犹豫地选择灭口。何其讽刺。一个多疑的帝王，
身边最容易出现的就是奸佞小人。而萧景和身边，就有这么一个。大太监，王德福。
此人是萧景和做皇子时就跟在身边的老人，惯会阿谀奉承，揣摩上意。萧景和的许多决定，
背后都有他的影子。我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让萧景和怀疑他最信任的这条狗。
我将我的计划告诉了谢长晏。他听完，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你似乎……比朕想象中还要了解萧景和。我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想要报仇，
自然要做足准备。他没有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朕会安排人去大夏，散播王德福私下敛财，结交朝臣的流言。我摇头。不够。
光是流言，萧景和未必会信。他只会觉得是有人在故意构陷王德福。
我们得给他'证据'。我附在谢长晏耳边，低声说出了我的详细计划。他听着，
眼底的光芒越来越亮。到最后，他竟忍不住低笑出声。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不仅能离间萧景和与王德福，还能顺带除掉他一个心腹大将。他看着我，
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欣赏。你这脑子，不去当个谋士，真是可惜了。我垂下眼帘，
掩去眸中的情绪。当谋士？我曾以为自己是萧景和的谋士，是他的左膀右臂。可结果呢？
不过是个用完即弃的工具罢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与谢长晏见面的次数多了起来。
我们常常在御书房一待就是一下午，摊开大夏的地图，商讨着每一步计划的细节。
他是个极度聪明的合作者，很多时候我只开了个头，他就能举一反三，甚至想得比我更周全。
我们之间的气氛，从一开始的剑拔弩张，渐渐变得有些微妙。他不再刻意试探我，
我也慢慢放下了对他的戒备。我们因为共同的敌人而暂时结盟，同时，
也对彼此保持着最后的警惕。这天，我们正在商议如何将一份伪造的账本送到萧景和的案头。
我正说得投入，没注意脚下，被地毯绊了一下，整个人朝前倒去。
谢长晏眼疾手快地揽住我的腰，将我带入怀中。我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鼻尖充斥着他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我的脸瞬间就红了。这具身体太过敏感，
轻易就能被挑起反应。投怀送抱？谢长晏低沉的嗓音在我头顶响起，带着一丝揶揄。
我连忙挣扎着从他怀里退出来。臣妾……失仪了。他却不放手，反而收紧了手臂，
将我更紧地禁锢在他怀里。皇后这几日费心了，朕该如何奖赏你？
他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为陛下分忧，
是臣妾分内之事。是吗？他低笑一声，滚烫的唇瓣贴上我的耳垂。
那朕……也该尽一尽夫君的本分。6.那一夜，凤仪宫的红烛燃到了天明。
我像是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被他带着，在欲望的海洋里反复沉浮。醒来时，
身边的床榻已经空了。谢长晏早就去上朝了。我浑身酸痛，仿佛被拆开重组了一遍。
晚晴端着热水进来伺候我洗漱，看到我脖颈间的痕迹，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我倒没什么感觉。前世的我，为了任务，什么事没做过。逢场作戏，早已是家常便饭。
与谢长晏的这层关系，不过是让我们的联盟更加稳固而已。我只是没想到，他对这具身体，
似乎格外着迷。此后的每一晚，他都会来凤仪宫。我们之间很少说话，
只有最原始的纠缠和索取。有时候，我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我们不是仇人，不是盟友，
而是一对真正的夫妻。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被我狠狠掐灭了。清醒点，凌霜。他不是萧景和，
但他也同样是帝王。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你已经栽过一次，绝不能再栽第二次。一个月后，
大夏传来了消息。我们的计划成功了。萧景和看到了那本伪造的账本，
上面详细记录了王德福如何利用职权，与镇守边关的李将军勾结，贪墨军饷，中饱私囊。
萧景和本就多疑，加上李将军手握重兵，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两件事加在一起，
他彻底爆发了。他下令彻查王德福，并派了心腹去边关夺了李将军的兵权。
王德福在宫中经营多年，根基深厚，一时间竟查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但他被调查的消息一传出，朝中弹劾他的奏折便如雪片般飞向了萧景和的御案。墙倒众人推。
这是我早就预料到的。而李将军那边，更是激烈。他本就是个粗人，脾气火爆，
自持劳苦功高，哪受得了这种无端猜忌和羞辱。京中派去的钦差态度又十分傲慢，
两人当场就起了冲突。混乱中，李将军失手杀了钦差。这下，罪名彻底坐实了。谋反。
萧景和勃然大怒，下令立即发兵，清剿李将军的叛军。一场内乱，就此拉开序幕。
得到消息的那天，谢长晏心情很好，在御书房多喝了几杯。他拉着我的手，
眼底闪着兴奋的光。阮烟，你真是朕的福星！他醉意朦胧地叫着这具身体的名字。
我只是淡淡地笑着。萧景和，你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我会让你加倍偿还。你的江山，
你的性命，我全都要。7.大夏的内乱，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持久。李将军虽是一介武夫，
但在军中威望极高，振臂一呼，应者云集。萧景和派去的几路大军，都被他打得节节败退。
战报一封封传回大朔，谢长晏龙心大悦，连着几天都在御书房设宴。而我，
作为他名义上的皇后，自然要作陪。酒过三巡，他遣退了所有宫人，只留下我一个。
他半眯着眼，靠在龙椅上，神情有几分慵懒。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