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求生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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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北风在人丛中横扫,卷起细沙,呛得人眼睛首冒泪。

周常山肩扛着一口破刀,步子像牛犁地般沉重,前脚还没挪过黄土路,后头的乱兵喊杀声己压了过来。

“快快快,大老爷你倒是走快点!”

钱大宝提了裤腰,声音像被麻绳勒住的鸭子,在众人后腰骨上“啃”了一口。

赵玉娘拎着紫花布包裹,斜着眼道:“你还算会跑?

刚才在酒肆后头磕三次头还不舍得出来!

***有魂找你啊!”

她没好气地拉着冷小满,小满扭曲的脸上还残着油彩,喘得像村口那口坏风箱,却咧开嘴勉强笑道:“玉娘姐说得好,道士也赶不上这抹脏,不如等乱兵砍刀给吓跑算了。”

“闭嘴吧你!”

孙昆仑蹲着身,一只手死死护住怀里小木箱,气喘吁吁,眼珠滴溜溜转,瞄着西周田畦沟渠,“走南口的道堵死了,西头是谁也甭想过去,得拐小路,朝东村溜——”话音未落,人群“轰”地一声炸开。

远处的火把像一串妖眼,逼近了。

“我的娘哎,完了,这是要抄我们后路啊!”

钱大宝快哭了。

周常山这会儿反倒镇定,一咧嘴发出“呵呵”两声,像驴打响鼻:“怕什么,咱这命苦也不值钱,兴许哪刀劈下来——我先挡着,谁先跑也能算个头层福气。”

他扯起袖子,袖口层层油腻,乍一看像磨得发亮的猪皮。

他挥手示意众人往田埂底矮墙后钻,语气里透着踏实的憨劲:“跟紧点,我打头。

常在屠场过活,这点血腥算什么——只要腿不软,莫说乱兵,就算饿狼成群,也得给我让路。”

赵玉娘冷笑声里带着暖意:“常山哥,你可别说大话——我还指望你给咱们蹚条道。”

小满在一旁学了个打场鼓的滑稽腔,“常山哥,若等会兵丁问咱是何方神圣,可要靠你亮出咱屠户威名,吓得他们‘跪地求肉’。”

钱大宝边钻边嘀咕:“别埋怨了,这年头谁不挂了张狗皮过活?

兵临城下,我也想打一回英雄——就是腿不答应。”

田埂后头的芦苇丛黑压压一片,像是一个天然的避难巢。

他们五人刚一猫进去,那边喊杀冲天,惨叫不绝。

被风一掠,隐隐还夹着门板拍打、女人哭喊和锅碗破碎之声。

孙昆仑探头张望,嘴边浮现一丝古怪笑意:“乱世里,有胆不如有路子。

咱们都别光自怨自艾了。

昆仑有个法子,听不听?”

“快说!”

冷小满翻了下眼皮,神气十足。

孙昆仑压低嗓门,“那边苇塘有个断堤小桥,没人敢走,说是‘枯鬼’出没。

可我半年前瞧着,那桥底全是草沟泥滩,兵慌马乱,谁还顾鬼怪?

咱若抄小路绕过去,指不定能撞上条活路。”

钱大宝张口就哆嗦:“诶我的亲哥,你是读书人,怎也信鬼神?

荒年倒好当道士卖符了!”

“人吓人,吓死人。

兵才是真的鬼,我可懒得和祖宗抬杠。”

孙昆仑挣扎着起身,伸指一比,道,“快!

敢跟的就跟,不敢的原地等‘枯鬼’掏心。”

周常山壮着胆拔腿就走,身后众人也咬牙紧跟。

穿过苇草沼地,衣裳被夜露和泥水糊成一团,各家娘胎里的“温良恭俭让”早叫丢到爪哇国。

“诶,大宝你踩我脚了!”

“怪谁,泥太稀了!

我脚没你大——”几声咒骂掩不住喘息声。

队形像条断了筋骨的龙,东倒西歪,撞到桥头。

桥窄板破,风里夹着咸腥味儿,都说下头死了不知多少冤鬼。

冷小满却撒欢跑上前,嘴皮子像打饼一样:“诸位爷大娘,听小满唱断魂曲——乱世无情人有情,脚下踏的可不是黄泉,是‘狗剩’家的臭泥塘!

您都别怕,撑过去一脚油水,说不定哪天就成了鱼王八。”

被她这一顿油腔滑调一煽,众人反倒不觉得可怕。

赵玉娘打头冲过去,小满紧跟。

周常山一咬牙,“唉呀”,“猪上杀台我也走过,这点鬼气算老几!”

一手拽着钱大宝,一手挡着孙昆仑,愣是第一个踏上摇摇晃晃的小桥。

身后野狗乱吠,兵丁杀喊混着夜色追来。

刚走到桥心,桥板一阵剧颤。

钱大宝两脚瘫软,“哥们儿这是奔着见祖宗去了。”

赵玉娘回头啐一口:“废话!

连祖宗都挤满了,就你脚气最重,快点!”

五人噼里啪啦趟过断桥,摔进对岸一片湿泥滩,狼狈得像五坨刚剁好的猪杂。

身后追兵被苇塘和烂泥拖住,嘈杂声渐远。

众人趴在泥塘边互相望去,一时谁都没言语。

只有冷小满爬起来唱道:“一跤跌进烂泥里,爹娘也认不出。

这横空之祸,捏成包子也饱。”

孙昆仑揉着肘子,苦中作乐:“此乃逃生大法,锦囊妙计,诸位今日算结了点‘逃命缘’。

待后世开史书,咱这五人得排进‘乱世小人物榜首’。”

钱大宝从泥里捞出块半生的红薯,开始啃咬,脸上的泪痕花成五彩斑斓:“要说俺这辈子,也就今天最体面。

活着比啥都强,等哪天咱再混个酒肆醉一回,俺也算没白被吓。”

赵玉娘白了他一眼,却顺手递过手巾:“别瞎咧咧了,谁都不知明天哪颗星是咱的。

天亮前得借东风赶路,人多混成个队总比散了强些。”

周常山咧着嘴,指了指周围一圈人的泥脸:“嘿,你们看,咱这张脸呀,搁屠户案子上都没人挑得出好肉。

可偏偏,咱全活下来了!”

夜风吹过残桥,五个人影在月色下拖成长长的一道,似笑非笑地向东边那片未知的黑夜缓缓挪步。

泥泞之路,各有难处,但只要同肩并进,寒夜便也生出些微温意。

小满低头哼着一句旧曲,众人无声靠近,一时只有脚步和微喘在泥地里碎裂。

头顶星光稀碎,像是谁家漏下的米粒,点亮了脚下这条求生的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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