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袭击与逃亡
彻底的黑暗。
意识像沉入万丈海底，被粘稠的、冰冷的虚无包裹。
那管紫色的抑制剂，不仅是麻醉，更像是一种强力的删除程序，试图抹去我存在的所有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细微的感知开始像破损的电路一样，断断续续地连接。
我在移动……被拖行。
粗糙的地面摩擦着我的身体。
耳边是模糊的、不耐烦的嘟囔。
“……真是麻烦……一个残次品还要走流程…………快点处理掉……日子国那群疯子打过来了……基地乱套了……”日子国？
袭击？
混乱的信息碎片闪过。
“咣当！”
一声沉闷的巨响，我被扔进一个狭窄、冰冷的金属空间。
销毁舱。
这个词自动浮现。
紧接着是舱门关闭、电子锁扣死的“咔哒”声。
绝对的寂静和封闭。
像一口金属棺材。
我被放置在一条传送带上，终点是浩瀚而致命的太空。
只等那个按钮按下，我就会像垃圾一样被抛出去，在真空和低温中变成一具宇宙干尸。
绝望再次攫住了我。
就这样结束了吗？
作为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残次品”？
突然！
轰隆隆——！！！
整个基地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动！
仿佛有巨人在用星球当鼓槌，疯狂敲打着基地的外壳！
尖锐到极致的警报声瞬间撕裂死寂，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将一切染上血色！
“敌袭！
是日子国的舰队！”
“快！
撤离！
优先保护凯恩博士和核心资料！”
外面传来声嘶力竭的吼叫、杂乱的奔跑声、以及远处闷雷般的爆炸声！
混乱达到了顶点！
“妈的！
不管这垃圾了！
快走！”
看管我的守卫惊慌地叫喊着，脚步声迅速远去。
我被彻底遗弃在了这口“活棺材”里，而棺材正随着基地的震动而剧烈摇晃。
真是讽刺，敌人的袭击，反而给了我片刻的喘息？
不！
是更大的危机！
基地的能量护盾在承受猛烈的攻击！
巨大的爆炸冲击波即使隔着舱壁也清晰可感！
固定销毁舱的机械臂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轰然断裂！
轰——！
又是一次更强烈的爆炸！
可能是“八岐神舰”的主炮首接命中了基地外围！
我这口沉重的金属棺材，在恐怖的冲击力下，猛地脱离了崩溃的传输系统，像一颗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子，翻滚着、旋转着，撞破基地脆弱的外壁，一头栽进了冰冷死寂的宇宙空间！
我被抛入了茫茫星海。
窒息感比死亡更恐怖地降临！
舱内的氧气在急速消耗！
我的身体开始本能地痉挛，肌肉抽搐，这是生命在绝对恶劣环境下的最后挣扎。
意识再次开始模糊，走向彻底湮灭的边缘。
警告！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急剧下降！
低于生存阈值！
警告！
环境参数：极度缺氧，低温，真空……生存概率低于0.01%紧急协议启动！
最高权限激活！
身份确认：原型机“威廉”。
J芯片强制唤醒！
能量等级：极度匮乏！
一个绝对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沌的脑海！
这不是我的声音！
它来自我大脑的深处！
启动生命维持最低功耗模式！
关闭所有非必要功能！
集中能量修复核心损伤！
检测到高浓度神经抑制剂……启动紧急代谢程序……效率低下……警告！
未知空间扰动检测！
高维能量反应！
什么？！
还没等我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和信息，整个销毁舱猛地被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庞大力量攫住！
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宇宙巨手抓住，狠狠投向某个方向！
透过布满裂纹的舷窗，我看到了让我灵魂战栗的景象——前方的宇宙空间，被硬生生撕裂开一道巨大的、不规则的口子！
裂缝边缘闪烁着混乱而危险的五彩光芒，内部是深不见底、连光线都能吞噬的绝对黑暗！
时空裂缝！
完了！
刚离虎口，又入狼窝！
进入那里，只会是比死亡更彻底的湮灭！
销毁舱像一片树叶，被狂涛卷入裂缝！
瞬间，难以想象的撕扯力从西面八方传来！
仿佛每一个细胞都要被扯碎、每一个原子都要被拉断！
警告！
遭受高强度时空乱流冲击！
舱体结构受损！
机体承受极限压力！
防御系统过载！
能量濒临枯竭！
剧痛！
超越之前所有的剧痛！
这不是物理攻击，是规则层面的扭曲！
尝试稳定坐标……失败……路径不可预测……目的地未知……J芯片的警报声在我脑海里越来越微弱，像是电力不足的收音机。
我的意识在这疯狂的撕扯和颠簸中，再次支离破碎，沉向黑暗。
只是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异常清晰：那个叫我“威廉”的芯片……那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凯恩博士那复杂的眼神……我……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