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就这噪音，也配称圣？
尖利的女声，像是劣质的刮片，划过纪博初的耳膜。
他缓缓抬起眼。
眼前是金碧辉煌的宴客厅，宾客满堂，衣香鬓影。
而他，纪博初，则是全场的焦点。
一个笑话的焦点。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袍，与这满堂的华贵格格不入。
他面色苍白，身形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这是他重生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出现在如此盛大的场合。
大胤王朝，镇国公府庶子，纪博初。
一个天生的病秧子，一个在音律之道上毫无寸进的废柴。
也是今日这场订婚宴上，被抛弃的前未婚夫。
说话的女人，是曾经的未知妻，柳家嫡女，柳青妍。
她今天很美，云鬓高耸，珠翠环绕，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快意。
与她身旁那个丰神俊朗、气度不凡的男人相比，自己确实像阴沟里的烂泥。
纪博初的思绪有些飘忽。
他不是真正的纪博初。
他的灵魂，来自一个叫“地球”的蔚蓝星球。
在那里，他是站在现代音乐顶点的鬼才，是能用一架钢琴与整个交响乐团抗衡的怪物。
一场意外，让他带着满脑子的乐章，重生到了这个同名同姓的病秧子身上。
这个世界，以乐为尊。
强大的乐师，能用音律引动天地共鸣，安抚人心，甚至……杀人于无形。
然而，在纪博初听来，这个世界的所谓“音律”，简首是文明的耻辱。
单调的五声音阶，死板的节奏，贫瘠到可笑的情感表达。
就像一群原始人，抱着几块破木头，就以为掌握了宇宙的真理。
“青妍，何必与这等废人多言。”
柳青妍身旁的男人开口了，声音温润，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
他便是这场订有宴的另一位主角，被誉为“音圣”关门传人的当代天骄，乐府少师，岳文瀚。
岳文瀚的目光扫过纪博初，像是在看一只碍眼的蝼蚁。
“纪博初，你我本无冤仇，但你痴缠青妍，便是你的不对。”
“今日你若肯当众跪下，为我与青妍献上一曲，承认自己技不如人，永不纠缠，之前的事，便一笔勾销。”
“否则，你被纪家逐出家门，如今又没了柳家的庇护，怕是活不过这个冬天。”
他的话音一落，满堂宾客顿时发出一阵压抑的哄笑。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刺在纪博初身上。
羞辱。
***裸的、毫不掩饰的羞辱。
他们想看的，无非是一个被抛弃的废物，跪在地上摇尾乞怜的丑态。
纪家的家主，他的亲生父亲，坐在上首，面色铁青，却一言不发。
显然，他也觉得这个庶子丢尽了纪家的脸面。
“听见了吗，纪博初？”
柳青妍的声音更加得意。
“文瀚心善，才给你一个机会。
当个乐奴，至少还能有口饭吃。”
“还不快跪下谢恩？”
整个大厅的空气，似乎都充满了恶意和嘲讽的“频率”。
在纪博初的感知中，这些声音不再是单纯的声波。
而是无数混乱、污浊的能量线。
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网，压得人喘不过气。
纪博初终于有了反应。
他不是因为被羞辱而愤怒。
对于这些“古人”的冒犯，他还不至于放在心上。
他只是觉得……吵。
非常吵。
比一场最失败的死亡金属现场还要吵闹。
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那个叫岳文瀚的男人，居然被称作“音圣”传人。
就凭他刚才那几句话里，气息虚浮，音色浑浊的嗓子？
简首是在亵渎“音乐”这两个字。
“让我，给他献曲？”
纪博初低声重复了一句，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那是一种夹杂着慵懒和极致嘲弄的笑意。
“就他那噪音，也配称‘圣’？”
他终于抬起头，那双一首半眯着的、显得病弱无神的眼睛，第一次完全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淡漠，空洞，仿佛蕴含着一片死寂的星空。
当你看向它时，会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吸了进去，被那无尽的孤高与虚无所吞噬。
所有接触到他目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心中一寒，后退了半步。
“也罢。”
纪博初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很勉强的决定。
“就让你们这群土著，听听什么叫真正的音乐。”
他要做的，不是证明自己。
也不是报复谁。
他只是要纠正一个错误。
一个将垃圾奉为神明的，荒谬的错误。
他的灵魂在重生时，与这个世界的“道”发生了奇妙的融合。
他拥有了前所未有的金手指。
绝对音感·万物共鸣这不是一个系统，没有面板，没有任务。
而是一种本能。
一种神祇般的本能。
基础能力：绝对音感。
他能瞬间解析并复刻任何听过的乐曲，并洞察其情感与技术上的所有缺陷。
在这个世界的人听来天衣无缝的“圣音”，在他耳中，不过是错漏百出的噪音。
核心能力：万物共鸣。
他能感知到万事万物的“共鸣频率”。
人心中的喜怒哀乐，空气里的杀气与威压，甚至是花草树木的呼吸，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更可怕的是，他可以通过演奏，去“干涉”这些频率。
他可以用同频的乐章，无限放大某种情绪，让快乐的人狂喜，让悲伤的人心碎。
他也可以用相悖的乐章，强行扭转一切。
让激昂的战意化为靡靡之音，让森然的杀气变得滑稽可笑。
进阶能力：禁咒曲库。
他脑海中，来自地球的整个音乐史，就是他最恐怖的武器。
那些摇滚、电子、蓝调、交响乐……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不亚于神明降下的“禁咒”。
一曲《忐忑》，其无规律、高频切换的旋律，足以让这个世界所谓道心稳固的乐师心神错乱，内力逆行。
一首重金属摇滚，能瞬间点燃士兵的肾上腺素，化作战场上最狂暴的杀戮机器。
一首悲伤到极致的蓝调，甚至能引动天象，让一城之地降下悲戚的阴雨。
音乐，是他的神国。
而他，是唯一的真神。
纪博初的目标很简单。
我拥有万物共鸣的绝对掌控力。
我喜欢、我信仰的是来自现代文明的、真正的“音乐”。
我需要做的，就是用一首最简单的曲子，敲碎他们可怜的自尊心，让他们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究竟有多么一文不值。
让他们，为自己的无知，献上绝望。
“好，好一个狂妄的废物！”
岳文瀚怒极反笑。
“我倒要看看，你这连琴都摸不稳的手，能奏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乐章！”
“来人！”
岳文瀚一挥手。
“把那把‘焦尾’给他！”
片刻后，一个下人捧着一把琴走了上来。
那是一把角弓琴，琴身遍布裂纹，琴弦也锈迹斑斑，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这是纪博初曾经最爱的一把琴，但在一次比试中被岳文瀚的追随者故意损毁，因此得名“焦尾”，意为耻辱。
他们要用最羞辱的方式，让纪博初彻底身败名裂。
纪博初看着那把破琴，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只是懒懒地伸出手，接了过来。
“可以。”
“就用这个吧。”
“对付你们，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