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上招身着严兰贞的戏服，水袖轻扬，朱唇轻启：“那冤家不肯把真情讲，不由我独自徘徊心惆怅….”她的声音清澈婉转，在剧院内回荡。
台下观众大多是老年人，闭目摇头，随着唱腔轻轻打着节拍。
王锌站在剧院最后排的阴影处，眉头微蹙。
他本是为了考察这个传统剧团的商业价值而来，却被台上那个身影莫名吸引。
他听不懂越剧的吴侬软语，也不明白那些复杂的唱腔技巧，但沈上招饰演的严兰贞眼中那份执着与哀怨，却意外地触动了他。
“王总，这是今天的演出剧目《盘夫索夫》，主演是我们剧团最年轻的演员沈上招，才22岁。”
身旁的剧团经理低声介绍。
王锌只是轻轻点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舞台。
演出结束后，王锌在经理的陪同下来到后台。
狭小的空间里堆满了戏服和道具，演员们正在卸妆。
沈上招己经换回了便装——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与台上华美的戏服判若两人。
“小沈，这位是星传传媒的王总。”
经理介绍道。
沈上招抬起头，礼貌地微笑：“王总好。”
她的眼睛依然带着舞台上的神采，清澈而坚定。
“你的表演很精彩。”
王锌说，“虽然我听不懂唱词，但能感受到情感。”
“谢谢。”
沈上招微微颔首，“严兰贞这个角色确实情感丰富，她为爱执着，不畏艰难，我很喜欢她。”
王锌注意到她桌上放着一本己经翻旧了的《越剧唱腔技巧》，书页间贴满了便签。
“王总这次来，是想探讨与我们剧团的合作可能。”
经理插话道，“现在传统戏曲市场萎缩，我们确实需要新的推广方式。”
沈上招的表情立刻警觉起来：“艺术的价值不在于观众多少。”
“但没有观众，艺术如何传承？”
王锌反问。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锋，一旁的经理尴尬地搓着手。
“我尊重传统，但也相信创新不意味着背叛。”
王锌继续说，“我的公司可以帮助越剧被更多人了解和喜爱。”
沈上招沉默片刻，然后轻轻说：“但愿如此。”
离开剧团时，王锌的脑海中依然萦绕着沈上招在舞台上的身影。
他让助理收集了所有关于《盘夫索夫》和严兰贞的资料，也查了沈上招的背景——戏曲学院高材生，拒绝了多个歌舞团的邀请，执意加入这个日渐式微的传统剧团。
“她很有潜力，但太固执了。”
助理评价道。
“不，那是信念。”
王锌轻声纠正。
一周后，王锌再次造访剧团，带着一份详细的合作方案。
他找到沈上招时，她正在空荡荡的剧场里练习。
没有戏服，没有化妆，只是简单的练功服，但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手势依然充满戏剧张力。
王锌悄悄坐在最后一排，看她反复练习同一段唱腔。
“你来了多久了？”
沈上招终于注意到他，微微喘息着问。
“足够再次被严兰贞打动。”
王锌微笑。
沈上招难得地笑了：“你还记得角色名字。”
“我查了很多资料。”
王锌走上舞台，从包里拿出方案，“我想和你谈谈合作。”
沈上招接过文件翻看，眉头渐渐蹙起：“商业演出？
网络推广？
这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
王锌认真地问，“让越剧被埋没，还是让它活下去，甚至焕发新生？”
“我...你甘心让这么美的艺术，只存在于这个破旧剧院的午后，观众寥寥无几？”
沈上招抬起头，眼中闪着复杂的光：“你不懂越剧。”
“所以请你教我。”
王锌真诚地说。
西目相对，剧场陷入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