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瓦寨的规矩是养蛊续命，反蛊的人都得死。外婆“头七”当晚，我收到她带血的项圈，
碎银片上沾着的血还没干，朱砂写的“七日噬心蛊”渗进纸里发黑。
最信任的发小举着麻绳捆我，眼神空洞得像丢了魂，他说顺从才能保我命可这活蛊引，
本就是把我喂给蛊虫的幌子。1.我给病人诊脉时，指尖突然发烫。
是外婆送的苗银戒指在烧，我赶忙摘下放进口袋里送走病人门刚关上，
口袋里的灼痛突然加剧。这次不是戒指，是外婆每年寄来的苗银香囊。赶紧掏出来时，
手机刚好震了。发件人是湘西黑瓦寨的村医，备注只有一句话：“苏婆身故，速归。
”手机“啪嗒”掉在桌面上。我盯着屏幕上的字，指节攥得发白，连呼吸都忘了。
外婆是黑瓦寨唯一敢反蛊的人。我五岁那年被人下了“哭丧蛊”，不哭就浑身疼，
哭起来能连续嚎三天三夜。是她抱着我，在瘴气弥漫的林子里泡了三天三夜药浴。
那些眼神空洞的村民举着火把围过来，说要把我扔进蛊池“献祭”，是外婆抄起砍柴刀，
站在药浴桶前骂了整整一夜。“要动我的外孙女，先踏过我的尸体”。那样的人，
怎么会突然身故？我抓起手机和香囊，往诊室外面冲。护士站的小周拦住我：“苏医生，
下午还有三个心理咨询……”“推掉，全推掉。”“我外婆没了，我得回黑瓦寨。
”2.头七那晚，我没回黑瓦寨。村医在电话里说，龙佰山接管了寨子，
对外婆的死只字不提，还放话“反蛊贼的外孙女敢回来，就当活蛊引”。我蜷在的沙发上，
怀里抱着外婆织的苗绣毯子，迷迷糊糊间被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呛醒。
眼前的景象让我浑身汗毛倒竖。外婆就站在沙发前，浑身是血，粗布衣裳被划得破烂，
脖子上的苗银项圈碎成了两半。项圈上的小铃铛还在响，声音刺耳得像指甲刮过玻璃。
“阿晚，母蛊要你命！”她扑过来想抓我的手，指尖刚碰到我的胳膊，就化作一团黑雾散了。
我惊得从沙发上弹起来，冷汗浸透了睡衣，胸口的心跳得像要炸开。窗外的雨下得很大，
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节奏又急又乱。“快递！”我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
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猫眼里的景象让我瞳孔一缩。快递员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
几乎遮住了整张脸。他递包裹的手在不停发抖，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快递盒边缘，
指甲缝里还沾着泥。这是被蛊控制的典型微表情。
我在诊室见过太多次——被PUA的妻子、被老板压榨的员工，
都有这样“灵魂被抽走”的麻木。我深吸一口气，拉开门。“谁寄的？”他喉咙动了动，
声音发僵，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不、不知道，匿名件。”说完转身就走，
我捏着快递盒进门，美工刀划开胶带的瞬间，一股铁锈味扑面而来。里面没有填充物，
只有两样东西。一件是外婆的苗银项圈，碎成两半的银片上还沾着没干的血，
暗红色的血渍在白纸上洇出不规则的形状。另一件是半张泛黄的纸，边缘像是被火烧过。
“七日噬心蛊”五个字用朱砂写就，被血渍晕得发黑，下面画着半截榕树图案，
树根处隐约能看到石棺的轮廓。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陈默”两个字。
他是我在医学院的同学，也是少数知道我外婆会反蛊的人。“晚晚，我刚接到黑瓦寨的电话。
”他的声音带着急意，背景里能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
“龙佰山说你外婆是‘触怒蛊神’死的，还要你回去‘谢罪’，我们现在就动身，
我陪你回去。”我盯着项圈上的裂痕，突然反应过来——外婆的项圈是苗银特制的，
能驱邪避蛊，寻常刀剑根本劈不开。还有那半张纸，“七日噬心蛊”是黑瓦寨最阴毒的蛊术，
外婆不可能不知道解法。3.外婆没死，她被困住了。“陈默，带把工兵铲。
”我抓起香囊塞进包里，声音冷静得连自己都惊讶。“我们可能要挖坟。
”电话那头的陈默顿了一下，随即传来他翻动工具箱的声音。“地址发我，我在你楼下等你，
十分钟。”外婆没死，她被困住了。“陈默，带把工兵铲。”我抓起香囊塞进包里，
声音冷静得连自己都惊讶。“我们可能要挖坟。”电话那头的陈默顿了一下，
随即传来他翻动工具箱的声音。“地址发我，我在你楼下等你，十分钟。
”开车到黑瓦寨山口时，天已经擦黑了。雨停了，寨门的红灯笼被换成了黑色的。
风吹过的时候，黑灯笼在绳子上晃悠，歪歪扭扭的，像要扑过来。“不对劲。
”陈默踩下刹车，手悄悄摸向副驾的工兵铲。“寨口平时有两个老人守着，
今天连个人影都没有。”我攥紧口袋里的苗银戒指，
指尖传来熟悉的温热——这是外婆给我的“预警”，附近有蛊气。“别停，直接开进去。
”我盯着前方的寨门，“龙佰山要的是我，不会在寨口动手。”车子刚进寨门，
巷子里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响。十几把弯刀从墙后窜出来。“抓起来！
”吼声从头顶砸下来，粗嘎得像破锣。我还没来得及开门，胳膊就被一只粗糙的手抓住，
陈默的闷哼声在耳边响起来。我转头时，正看见他后脑被人用刀柄砸中，身子软下去的瞬间，
还下意识地往我这边偏了偏，想挡住劈过来的刀。“别动他！”我挣扎着喊出声，
却被人狠狠按在车头上，脸颊贴在冰凉的铁皮上，硌得牙疼。“反蛊贼的孽种，还敢嚣张？
”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啐了一口，脚踩在我的手背上。“村长说了，把你们俩拖去神坛，
给蛊神当祭品。”我们被拖到村中央的神坛前时，村民已经围满了。他们的眼神都很空洞，
像被抽走了灵魂，手里举着点燃的香，却没人说话，神坛上的供桌后面，
坐着一个穿绣满蛊纹长袍的人。是龙佰山。他以前是外婆的助手，跟着外婆学过几年草药，
后来因为偷偷养蛊，被外婆赶下了山。他的高领死死遮住左边脖子，手里捻着一串佛珠，
可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落在我身上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苏老婆子反蛊，
触怒了蛊神。”他开口时，声音慢悠悠的，和他捻佛珠的节奏刚好对上。“她死了，这笔账，
得由她的外孙女来还。”我挣扎着抬头，绳子勒得肩膀生疼。“我外婆在哪？”他突然笑了，
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拍了拍手。“把活蛊引带上来。”话音刚落，
我脖子后面突然像被烧红的针穿透。剧痛顺着脊椎往下窜，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咬我的骨头，
我控制不住地蜷缩在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掐出几道血痕。龙佰山踩着我的手背走过来，
力道重得像要把我的骨头碾碎。“这是七日噬心蛊的见面礼。”他俯身盯着我，“三日之内，
嫁给我儿子阿傻当活蛊引。”“不然，蛊虫会从你五脏六腑里钻出来，让你疼到疯癫而死。
”我疼得声音发颤，却还是死死盯着他的高领。
那里隐约能看到青黑色的纹路——是养蛊人被反噬的痕迹。“你养的母蛊，快反噬了吧？
”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你要我当活蛊引，根本不是给蛊神献祭，
是想让我给你的母蛊当养料。”龙佰山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踩在我手背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牙尖嘴利的小畜生，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不知道怕。
”我转头去看陈默，他刚好被人扶起来。他的额角磕破了，血流进眼睛里，
可眼神却空洞得像蒙了一层雾——那是我在诊室见过无数次的“情绪剥离”状态，
和被PUA到失去自我的患者一模一样。“陈默，救我……”我朝他喊，
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他却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抓起地上的麻绳，一圈圈缠在我的手腕上，
动作机械得像个机器人。“听话，才能保命。”他的声音平板得没有一丝起伏，
可指尖碰到我皮肤时，却飞快地颤了一下，像被烫到似的。4.我被关在村西头的柴房里。
后半夜，蛊毒又发作了。这次的疼比上次更烈，我抱着肚子在地上滚，牙齿咬得咯咯响，
嘴里尝到了血腥味——是把嘴唇咬破了。柴房的破窗突然被轻轻敲了三下，节奏很轻，
像是怕被人听见。我猛地停住动作，警惕地看向窗口。是陈默。他趁看守睡熟，
翻窗跳了进来，动作有些笨拙，左胳膊不敢用力——刚才被砸的时候，应该伤到骨头了。
他手里攥着半株翠绿的草，叶子上还沾着露水。“接骨木，能暂时止痛。
”他把草塞进我手里，用只有我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
同时用苗语比了个“三更查岗”的手势，眼底闪过一丝清醒的痛苦。“你怎么了？
”我抓住他的手，他的掌心全是冷汗。他却猛地抽回手，转身就往外跑，临到窗边又停下，
背对着我说：“明天别反抗。”“龙佰山在我娘的药里下了蛊，我不能不听话。”说完，
他翻出窗外，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我攥着那株接骨木，草叶上的露水沾在掌心，凉丝丝的。
接骨木是黑瓦寨常见的草药，能解毒止痛，
可寻常人根本不知道它的用法——这是外婆教我的，也是陈默跟着我学的。第二天清晨，
我被外面的动静吵醒。扒着柴房的缝隙往外看，陈默正站在泥地里，
亲手把我的行李箱扔进坑洼里。他的动作很机械，用脚一下下踩着行李箱，
龙佰山就站在旁边，手里捻着佛珠，满意地点点头。我攥紧手里的接骨木，
突然明白——他不是不救我，是不能救。他踩坏我的行李箱，是在向龙佰山表忠心，
也是在告诉我，别指望用城里的东西，要靠黑瓦寨的规矩活下去。中午送饭的是个老婆婆，
叫张婶，以前总给我塞糖吃。她的眼神也很空洞，把碗放在地上时，
却悄悄往我手里塞了个东西，然后低着头快步走了。是一支发夹。粉色的塑料发夹，
上面刻着我的名字“晚晚”，是外婆在我十岁生日时给我买的，后来我弄丢了，
没想到她一直帮我收着。发夹的尖端很尖，刚好能当撬锁的工具。我攥着发夹，等到天黑透，
开始撬柴房的锁。生锈的铁锁很结实，我戳了三分钟才弄开，锁芯“咔哒”一声响的时候，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刚溜出去没几步，就被两个村民盯上了。“反蛊贼的孽种！跑哪去？
”他们举着锄头追过来，脚步声在寂静的寨子里格外响亮。我往外婆的旧屋跑。
那里的木门被泼满了黑狗血，暗红色的血渍顺着门板往下流，看着格外狰狞。
墙上用炭写着“不得好死”四个大字，笔画歪歪扭扭的，像要从墙上扑下来。我绕到屋后，
翻出藏在石缝里的打火机——那是我小时候偷偷藏的，怕外婆骂我玩火，藏得特别隐蔽，
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刚抓起打火机，暴雨突然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
疼得我睁不开眼，身后的村民还在喊“抓活的”，声音越来越近。
5.外婆的新坟孤零零立在坡上，墓碑是用粗石头做的，上面连照片都没有，
只有“苏婆之墓”四个字，刻得很潦草。我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外婆，我来接你了。
”抓起旁边的石头，我开始砸棺木。雨水混着汗水流进眼里，手指被石头磨破了，渗出血来，
可我不敢停。棺盖裂开一道缝时，我停住了。里面没有尸体的腐臭味，
只有淡淡的药香——是外婆常用的活蛊草的味道。我用力推开棺盖，心脏狂跳起来。
棺底是空的，下面有个夹层，夹层里放着一本烫金医案，和一支装着透明虫卵的竹管。
竹管上刻着“清心蛊”三个字，是能解“七日噬心蛊”的解药。我用发夹撬开医案的锁扣，
第一页就写着：“七日噬心蛊，三日无母蛊解药则亡，母蛊藏于千年榕树下石棺。
”原来外婆是假死，她早就知道龙佰山要对我下手，提前布置好了一切。“反蛊贼！
给我站住！”火光突然从山坡下传来，照亮了半边天。龙娇娇举着弯刀冲过来，
她是龙佰山的女儿，头发被雨水淋得贴在脸上，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把医案交出来，
我饶你不死！”她挥着刀砍过来，我抱着医案往树林里跑，脚下一滑，摔在泥地里，
就在龙娇娇的刀要劈下来时，一个身影突然从树后扑出来，抱住她的腰往石壁上撞。是陈默！
他的额头磕破了，血流进眼睛里，视线都模糊了，却死死攥着龙娇娇的手腕，
朝我嘶吼：“快跑！”“陈默！”我喊他，眼泪混着雨水流下来。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眼底的空洞散去，只剩下决绝。“别回头，找瘴气林的竹屋！”龙娇娇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
他疼得闷哼一声，却还是把她往地上按，用身体挡住她的刀。6.雨水打湿了医案的纸页，
我摸着上面“瘴气林竹屋”的字样，咬了咬牙。龙佰山，陈默，外婆……这黑瓦寨的账，
我苏晚跟你们慢慢算。三天时间，我不仅要活下来，还要把这吃人的蛊村，搅个天翻地覆。
后山的雾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能见度不足一米。我攥着外婆的苗银香囊，它时不时发烫，
像在给我指路——发烫的方向，就是瘴气林的方向。走了不到半小时，
前面突然传来拉动枪栓的声音。“不许动！”我停下脚步，慢慢举起手，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老猎户麻叔蹲在一块大青石上，猎枪的枪口正对着我的胸口，眼神空洞得吓人。
他以前是外婆的朋友，最疼我，每次打猎回来都给我带野果吃。“麻叔，是我，苏晚。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苏婆的外孙女。”他没接话，枪口又往前送了送，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让我浑身发冷。是“羁縻蛊”。外婆以前跟我说过，
这种蛊能让人失去自主意识，只听下蛊人的命令，是龙佰山最常用的蛊术。
我从口袋里摸出半块压缩饼干——这是陈默上车前塞给我的，他说黑瓦寨的食物可能被下蛊。
我慢慢递过去，声音放软：“麻叔，你儿子小远，是不是又咳血了？
”麻叔的手指猛地攥紧枪身，指节泛白，猎枪都跟着抖了一下。小远是他的命根子，
去年得了怪病，总咳血，龙佰山说他是“蛊神厌弃”，不给治。
“上次我外婆给你一包止咳的药粉，是不是被龙佰山派人收走了？”我往前走了一步，
故意提高声音。“你以为小远是‘蛊神厌弃’？他的瞳孔收缩频率，
和被母蛊吸走精气的村民一模一样。”“你胡说！”他吼道，声音却发虚，
枪口明显往下垂了垂。“我没胡说。”我从医案里翻出一页纸，上面画着被母蛊侵害的症状，
是外婆亲手画的。“你看，晚上盗汗，手心发热，指甲盖发灰，小远是不是都有？
”麻叔的喉结滚动了三下，视线落在纸上，眼神里的空洞少了几分。“龙佰山留着小远的命，
就是为了绑住你。”我趁热打铁，往前走了两步，已经能看清他眼角的皱纹。7.就在这时，
远处传来脚步声，三个村民扛着锄头走过来，为首的是龙佰山的贴身蛊师，
脸上一道刀疤从眼角划到下巴，看着格外凶狠。“麻叔，抓到反蛊贼了？”刀疤脸喊着走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