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带着江南的湿润，一路吹到了京华。
永定门外，一辆半旧的骡车吱呀作响地停下，车帘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掀开。
夏紫薇扶着婢女金锁的手，缓缓走下车。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湖蓝色衣裙，裙摆上绣着几枝淡粉色的荷花，针脚细密，却己洗得有些发白。
头上仅一支碧玉簪绾着青丝，虽不施粉黛，那张脸却清丽得如同烟雨中的荷花，只是眉宇间凝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愁绪。
“姑娘，咱们到京城了。”
金锁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又藏着几分忐忑。
她比紫薇小两岁，性子更活络些，此刻正踮着脚，好奇地打量着这座传说中的帝王之城。
高大的城门巍峨矗立，往来行人摩肩接踵，有穿着绫罗绸缎的富家子弟，有挎着包袱的行商，也有扛着锄头的农夫，叫卖声、车马声、说笑声混杂在一起，汇成一股喧嚣而鲜活的洪流，将两个初来乍到的江南女子裹挟其中。
紫薇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陌生的气息，让她心头微微发紧。
她从袖中取出一方素色丝帕，小心翼翼地包着两样东西——一把象牙折扇，和一叠泛黄的诗稿。
这是母亲夏雨荷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也是她此次千里迢迢来京城的全部依仗。
“额娘……”紫薇在心中默念，眼眶微微发热。
母亲临终前，拉着她的手，断断续续地说：“紫薇，去京城……找你父亲……他是……当今圣上……这折扇和诗稿……是信物……”那时她尚年幼，只知道父亲是个大人物，却不知“圣上”二字意味着什么。
如今长大了，才明白这寻父之路，恐怕比登天还难。
“金锁，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
紫薇定了定神，压下心头的波澜，轻声说道。
二人提着简单的行囊，在京城的街巷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京城太大了，大得让她们晕头转向。
繁华的地段她们不敢去，只能往偏僻些的地方走，终于在一条不起眼的胡同里，找到了一家简陋的客栈。
住了几日，带来的盘缠流水般花了出去。
京城的物价远比她们想象的要高，光是每日的食宿，就渐渐让她们捉襟见肘。
紫薇开始着急，她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见到那位高高在上的“父亲”。
她曾试着向客栈掌柜打听，可一提到“想见皇上”，掌柜便吓得连连摆手，劝她们别痴心妄想，弄不好还会惹来杀身之祸。
这日，紫薇揣着母亲留下的一支银钗，想找家当铺换些银两。
金锁不放心，执意跟着她一起。
两人走到一条相对热闹的街市，找到了一家挂着“当”字幌子的铺子。
紫薇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支雕花银钗递了过去。
当铺掌柜是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接过银钗掂量了几下，又眯着眼看了看紫薇，撇撇嘴道：“这成色，顶多给五十文。”
“什么？”
金锁立刻急了，“掌柜的，您看清楚，这可是足银的，上面还有花纹呢，怎么也得值二两银子！”
“二两？”
掌柜冷笑一声，“小姑娘家懂什么？
这银钗看着旧了，又没什么名气，能给五十文就不错了。
不卖就算了，别耽误我做生意。”
说罢，就把银钗往柜台上一丢。
紫薇看着那支母亲戴过的银钗被如此对待，心里一阵刺痛，正想再说些什么，旁边却突然围上来几个流里流气的汉子。
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眼神在紫薇身上滴溜溜地转，语气轻佻：“哟，这小娘子长得不错啊，是来当东西的？
缺钱花了？
跟哥哥走，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比当这破钗子强多了！”
说着，那刀疤脸就伸手想去摸紫薇的脸。
“你干什么！”
金锁吓得脸色发白，却还是勇敢地挡在紫薇身前，“我们不卖了，放我们走！”
“走？
哪儿那么容易！”
另一个矮胖子嘿嘿笑着，“既然来了，就得给哥哥们乐呵乐呵！”
几个地痞推推搡搡，把紫薇和金锁围在中间。
紫薇吓得浑身发抖，却紧紧攥着那支银钗，不肯松手。
周围的行人见状，纷纷避让，敢怒而不敢言。
就在那刀疤脸的脏手快要碰到紫薇时，突然一声清脆的娇喝传来：“住手！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负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短打、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姑娘，手里拎着一串刚买的糖葫芦，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
她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眼睛又大又亮，透着一股机灵劲儿，虽然衣着普通，却浑身散发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气。
“哪来的野丫头，敢管你爷爷的闲事？”
刀疤脸不耐烦地回头，看到是个小姑娘，更加不屑。
那姑娘把糖葫芦往嘴里一塞，含糊不清地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姑娘乐意！
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弱女子，算什么好汉？”
“嘿，小丫头片子还挺横！”
矮胖子说着就挥拳打了过去。
谁知那姑娘身手倒是敏捷，身子一侧就躲了过去，同时抬脚一绊，那矮胖子“哎哟”一声摔了个西脚朝天。
“还有谁？”
她拍了拍手，得意地扬起下巴。
刀疤脸见状，骂了一声，带着剩下的人一起围了上去。
那姑娘也不惧，仗着身形灵活，左躲右闪，时不时还出拳踹脚，招式虽然不怎么章法，却又快又狠，专打对方的痛处。
只听一阵呼痛声，没一会儿，几个地痞就被打得鼻青脸肿，连滚带爬地跑了。
一场闹剧平息，那姑娘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看向惊魂未定的紫薇和金锁，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没事了，他们不敢再来了。”
紫薇这才缓过神来，连忙拉着金锁上前，感激地福了一礼：“多谢姑娘相救，小女子夏紫薇，这是我的婢女金锁。
不知姑娘高姓大名？”
“我叫小燕子！”
那姑娘大大咧咧地摆摆手，“什么高姓大名的，叫我小燕子就行！
看你们不像京城人，是来这儿投亲的？”
紫薇脸上掠过一丝黯然，点了点头，却没细说。
小燕子看她神色为难，也不多问，只道：“看你们这样子，怕是遇到难处了吧？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住的大杂院就在附近，那里人多热闹，也安全些，你们要是不嫌弃，先去我那儿避避？”
紫薇和金锁对视一眼，此刻她们举目无亲，正不知该往何处去。
眼前这小燕子虽然看着像个“小混混”，眼神却清澈坦荡，透着一股真诚的善意。
“那……就多谢小燕子姑娘了。”
紫薇犹豫片刻，还是接受了她的好意。
小燕子爽朗地一笑：“谢啥！
走，我带你们去！”
说着，她便领头在前头走，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紫薇和金锁提着行囊，紧随其后。
永定门外，一辆半旧的骡车吱呀作响地停下，车帘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掀开。
夏紫薇扶着婢女金锁的手，缓缓走下车。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湖蓝色衣裙，裙摆上绣着几枝淡粉色的荷花，针脚细密，却己洗得有些发白。
头上仅一支碧玉簪绾着青丝，虽不施粉黛，那张脸却清丽得如同烟雨中的荷花，只是眉宇间凝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愁绪。
“姑娘，咱们到京城了。”
金锁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又藏着几分忐忑。
她比紫薇小两岁，性子更活络些，此刻正踮着脚，好奇地打量着这座传说中的帝王之城。
高大的城门巍峨矗立，往来行人摩肩接踵，有穿着绫罗绸缎的富家子弟，有挎着包袱的行商，也有扛着锄头的农夫，叫卖声、车马声、说笑声混杂在一起，汇成一股喧嚣而鲜活的洪流，将两个初来乍到的江南女子裹挟其中。
紫薇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陌生的气息，让她心头微微发紧。
她从袖中取出一方素色丝帕，小心翼翼地包着两样东西——一把象牙折扇，和一叠泛黄的诗稿。
这是母亲夏雨荷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也是她此次千里迢迢来京城的全部依仗。
“额娘……”紫薇在心中默念，眼眶微微发热。
母亲临终前，拉着她的手，断断续续地说：“紫薇，去京城……找你父亲……他是……当今圣上……这折扇和诗稿……是信物……”那时她尚年幼，只知道父亲是个大人物，却不知“圣上”二字意味着什么。
如今长大了，才明白这寻父之路，恐怕比登天还难。
“金锁，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
紫薇定了定神，压下心头的波澜，轻声说道。
二人提着简单的行囊，在京城的街巷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京城太大了，大得让她们晕头转向。
繁华的地段她们不敢去，只能往偏僻些的地方走，终于在一条不起眼的胡同里，找到了一家简陋的客栈。
住了几日，带来的盘缠流水般花了出去。
京城的物价远比她们想象的要高，光是每日的食宿，就渐渐让她们捉襟见肘。
紫薇开始着急，她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见到那位高高在上的“父亲”。
她曾试着向客栈掌柜打听，可一提到“想见皇上”，掌柜便吓得连连摆手，劝她们别痴心妄想，弄不好还会惹来杀身之祸。
这日，紫薇揣着母亲留下的一支银钗，想找家当铺换些银两。
金锁不放心，执意跟着她一起。
两人走到一条相对热闹的街市，找到了一家挂着“当”字幌子的铺子。
紫薇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支雕花银钗递了过去。
当铺掌柜是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接过银钗掂量了几下，又眯着眼看了看紫薇，撇撇嘴道：“这成色，顶多给五十文。”
“什么？”
金锁立刻急了，“掌柜的，您看清楚，这可是足银的，上面还有花纹呢，怎么也得值二两银子！”
“二两？”
掌柜冷笑一声，“小姑娘家懂什么？
这银钗看着旧了，又没什么名气，能给五十文就不错了。
不卖就算了，别耽误我做生意。”
说罢，就把银钗往柜台上一丢。
紫薇看着那支母亲戴过的银钗被如此对待，心里一阵刺痛，正想再说些什么，旁边却突然围上来几个流里流气的汉子。
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眼神在紫薇身上滴溜溜地转，语气轻佻：“哟，这小娘子长得不错啊，是来当东西的？
缺钱花了？
跟哥哥走，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比当这破钗子强多了！”
说着，那刀疤脸就伸手想去摸紫薇的脸。
“你干什么！”
金锁吓得脸色发白，却还是勇敢地挡在紫薇身前，“我们不卖了，放我们走！”
“走？
哪儿那么容易！”
另一个矮胖子嘿嘿笑着，“既然来了，就得给哥哥们乐呵乐呵！”
几个地痞推推搡搡，把紫薇和金锁围在中间。
紫薇吓得浑身发抖，却紧紧攥着那支银钗，不肯松手。
周围的行人见状，纷纷避让，敢怒而不敢言。
就在那刀疤脸的脏手快要碰到紫薇时，突然一声清脆的娇喝传来：“住手！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负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短打、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姑娘，手里拎着一串刚买的糖葫芦，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
她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眼睛又大又亮，透着一股机灵劲儿，虽然衣着普通，却浑身散发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气。
“哪来的野丫头，敢管你爷爷的闲事？”
刀疤脸不耐烦地回头，看到是个小姑娘，更加不屑。
那姑娘把糖葫芦往嘴里一塞，含糊不清地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姑娘乐意！
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弱女子，算什么好汉？”
“嘿，小丫头片子还挺横！”
矮胖子说着就挥拳打了过去。
谁知那姑娘身手倒是敏捷，身子一侧就躲了过去，同时抬脚一绊，那矮胖子“哎哟”一声摔了个西脚朝天。
“还有谁？”
她拍了拍手，得意地扬起下巴。
刀疤脸见状，骂了一声，带着剩下的人一起围了上去。
那姑娘也不惧，仗着身形灵活，左躲右闪，时不时还出拳踹脚，招式虽然不怎么章法，却又快又狠，专打对方的痛处。
只听一阵呼痛声，没一会儿，几个地痞就被打得鼻青脸肿，连滚带爬地跑了。
一场闹剧平息，那姑娘拍了拍手上的灰，转身看向惊魂未定的紫薇和金锁，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没事了，他们不敢再来了。”
紫薇这才缓过神来，连忙拉着金锁上前，感激地福了一礼：“多谢姑娘相救，小女子夏紫薇，这是我的婢女金锁。
不知姑娘高姓大名？”
“我叫小燕子！”
那姑娘大大咧咧地摆摆手，“什么高姓大名的，叫我小燕子就行！
看你们不像京城人，是来这儿投亲的？”
紫薇脸上掠过一丝黯然，点了点头，却没细说。
小燕子看她神色为难，也不多问，只道：“看你们这样子，怕是遇到难处了吧？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住的大杂院就在附近，那里人多热闹，也安全些，你们要是不嫌弃，先去我那儿避避？”
紫薇和金锁对视一眼，此刻她们举目无亲，正不知该往何处去。
眼前这小燕子虽然看着像个“小混混”，眼神却清澈坦荡，透着一股真诚的善意。
“那……就多谢小燕子姑娘了。”
紫薇犹豫片刻，还是接受了她的好意。
小燕子爽朗地一笑：“谢啥！
走，我带你们去！”
说着，她便领头在前头走，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紫薇和金锁提着行囊，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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