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包凌晨三点。计算机学院的实验大楼，只剩下三零七室的灯还亮着。
林凡眼底布满血丝，手边的黑咖啡早已冷透。屏幕幽蓝的光映在他疲惫的脸上，
文档标题是——《周哲博士毕业论文答辩PPT最终版》。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
正准备保存文档，手机屏幕突兀地亮起，震动声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刺耳。是周哲。
一条微信，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图片拍的是一封纸质邀请函，烫金的徽章下，
“启明奖提名邀请函”几个字，像烧红的针，狠狠扎进林凡的眼睛。紧接着，
第二条信息跟了进来：凡啊，我的获奖感言里，肯定会提到你的‘辅助’工作的。
龇牙笑一股混杂着恶心、愤怒和巨大屈辱的热流，猛地冲上林凡的头顶，
让他一阵眩晕。他死死攥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辅助？这五年来，
周哲所有的课程论文、科研项目、期刊文章，哪一样不是他林凡这个“辅助”，
在背后一字一句、一行代码、一个数据熬出来的？他记得研一时，
周教授和蔼地拍着他的肩膀：“林凡啊，你基础好，周哲那边项目忙不过来，
你帮他把数据跑一下。”他记得研二那年，他通宵半个月写的论文初稿，
被周哲轻飘飘地拿走，署上自己的名字投了出去，发表时，
他的名字被放在了最后一个“致谢”的位置。他记得无数次，周哲在深夜把他从床上叫起来，
只为了一句“这个模型我跑不通，你来看看”，然后打着哈欠去睡觉，
留他一个人调试到天亮。这实验室里，周哲是那个光鲜亮丽、前途无量的“周博士”。
而他林凡，是影子，是血包，是确保周哲光鲜亮丽、前途无量的……工具。
“叮——”又一条信息，来自周教授，语气是惯常的“为你着想”：林凡，
周哲的‘启明奖’到了最关键阶段，
他之前那篇《基于……的算法研究》核心部分还需要再夯实一下，你辛苦辛苦，
把你最新的那组实验数据和分析补进去，务必做到无懈可击。你放心，你的毕业答辩，
我心里有数。那篇算法研究……那组实验数据……那是他熬了无数个夜，
试遍了所有可能路径，才得到的突破性成果！是他博士论文最核心的基石！
是他留在学术界唯一的、微弱的希望！现在，周教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就要他亲手把自己的心脏剜出来，去装点别人的皇冠？林凡猛地推开键盘，胸膛剧烈起伏。
他环顾这间冰冷的实验室，这里吞噬了他五年的青春、热血和才华，
最终只酝酿出这令人作呕的果实。他走到窗边，凌晨的城市一片沉寂，只有零星灯火。楼下，
一辆熟悉的、属于周哲的跑车轰鸣着驶入停车场，不用看也知道，他又去哪里“庆祝”了。
林凡拿出手机，点开朋友圈。刷新。第一条就是周哲，背景是某高档酒吧的卡座，举着酒杯，
配文：冲刺启明！感谢老爹，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
下面赫然有周教授的评论：我儿优秀，实至名归。实至名归？林凡看着这四个字，
只觉得无比的讽刺。他返回微信，盯着周哲那条炫耀的信息，
以及周教授那条不容置疑的指令。
之前所有的隐忍、所有的退让、所有对“顺利毕业”的渴望，在这一刻，
被这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五年积压的污浊全部吐出。然后，
他回到电脑前，光标移动到那个名为周哲博士毕业论文答辩PPT最终版的文件上。
右键。删除。确认。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犹豫。做完这一切，他关掉电脑，
实验室彻底陷入黑暗。黑暗中，林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决绝的弧度。
2 夜鹰实验室的黑暗并未持续多久。手机屏幕的微光再次亮起，映出林凡异常冷静的脸。
他没有开灯，仿佛这黑暗能给他提供某种庇护，或者说，让他更清晰地看清前路。
他点开通讯录，滑过一个又一个名字，
最终停留在那个几乎被他遗忘的备注上——张扬师兄。指尖悬停片刻，
然后用力按下拨号键。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那头传来一个带着浓浓睡意和警惕的声音：“谁？”“张扬师兄，是我，林凡。
”对面沉默了两秒，随即是窸窸窣窣的动静，语气变得清醒而复杂：“林凡？呵，稀罕。
周大教授手下的红人，怎么想起给我这个‘弃徒’打电话了？”“红人？”林凡低声重复，
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的苦涩，“师兄，我可能……快要走你的老路了。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明显一滞。“周扒皮和他那个草包儿子，终于对你下手了？
”“不是下手，”林凡纠正道，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是准备把我敲骨吸髓，
吃干抹净。”他言简意赅地将“启明奖”和数据转让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完，
张扬在电话那头骂了句脏话，随即是短暂的沉默。“你想怎么做？”“我不想就这么算了。
”林凡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他们拿走的，我要他们连本带利吐出来。
身败名裂的那种。”“哈哈哈……”张扬突然低笑起来，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快意和疯狂，
“好！老子等这一天等了三年了！林凡，你说，要我怎么干？”“我需要证据，铁证。
”林凡语速加快，
“能证明所有成果都出自我手的原始数据、操作日志、邮件、聊天记录……一切。
”“周扒皮的电脑防护虽然做得跟铁桶一样，但他那宝贝儿子的却是个绣花枕头，
电脑里除了游戏和泡妞攻略没别的。”张扬快速分析着，“而且，周哲那小子为了显摆，
经常用他那个管理员权限账号远程登陆，他那台电脑就是个突破口！
只要能拿到他电脑的远程控制权限……”“师兄，你能做到吗？”林凡直接问。“废话！
”张扬语气带着技术大佬的自信，“给我一个他肯定会点击的链接，
或者想办法让他的手机连上我设置的伪基站Wi-Fi……剩下的交给我。老子这三年，
可不是白混的。”“链接我来想办法。”林凡立刻接上，“我需要一个看起来合情合理，
他一定会点开的东西。”“比如？”张扬问。林凡的大脑飞速运转，
一个念头迅速成形：“比如……一份‘独家’的，
关于竞争对手如何策划在‘启明奖’答辩现场刁难他的‘内部资料’？附赠反击策略。
”张扬在电话那头吹了声口哨：“够阴险，我喜欢！东西发我，我来包装，
保证做得跟真的一样。”“还有，”林凡补充道，眼神在手机微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
“事成之后，所有拿到的证据，我需要一个定时发送的设定。目标，
评委会、主流媒体、还有几个以爆料闻名的学术大V。”“没问题！交给我！
”张扬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微微发抖，“妈的，想想周扒皮和他儿子在台上被当众扒皮的场面，
我就热血沸腾！”“师兄，”林凡的声音沉静下来，“风险不小。”“怕个鸟！
”张扬啐了一口，“三年前他们用莫须有的罪名逼我退学，毁我前程的时候，
就该想到有今天！老子烂命一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干了！”一种冰冷的默契，
通过电波在两个曾经的“受害者”之间达成。“保持联系。”林凡说完，挂断了电话。
实验室里重新归于寂静，但一种无形的力量已经开始涌动。复仇的齿轮，在黑暗中悄然咬合，
开始缓缓转动。林凡站起身，走到窗边。楼下，周哲的那辆跑车依然停在那里，
像一只沉睡的、毫无防备的野兽。他拿起自己的背包，
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个人物品——几本核心笔记，一个存有私人资料的加密U盘，
几件微不足道的私人物品。所有与实验室、与周氏父子相关的痕迹，都被他仔细抹去。
他不能留下任何可能被对方反咬一口的破绽。做完这一切，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囚禁了他五年青春和才华的实验室，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走廊空旷，脚步声回荡。3 诱饵第二天，林凡像往常一样，准时出现在实验室。
他看起来和过去五年没有任何不同，甚至比平时更加沉默，更加专注于眼前的屏幕。
只有他自己知道，平静的外表下，是正在倒计时的炸弹。周哲快到中午才晃进实验室，
带着一身隔夜的酒气，脸上却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他径直走到林凡工位旁，敲了敲隔板。
“喂，林凡，老头……哦不，我爸跟你说那事儿了吧？”他声音不大，
但足够让实验室里其他几个埋头干活的学生听见，“就我那篇冲‘启明奖’的论文，
核心数据部分，你抓紧弄，要快，要漂亮！”林凡从屏幕前抬起头，眼神平静无波，
点了点头：“知道了，周师兄。”周哲对他的顺从很满意，习惯性地想再指派点杂活，
手机却“叮”了一声。他低头看了一眼，眉头先是疑惑地皱起，随即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露出一丝隐秘的兴奋。他快速瞥了林凡一眼，像是怕被他发现什么，随即拿着手机，
脚步轻快地走进了里面的小会议室，还特意带上了门。林凡的视线重新回到屏幕上，
代码一行行滚动，但他的余光，始终锁定着那扇紧闭的门。他知道，鱼，看见诱饵了。
张扬的动作比林凡预想的还要快。他伪造了一份堪称完美的“内部情报”，
伪装成某个“消息灵通人士”通过匿名渠道发给周哲的。
内容直指周哲在“启明奖”上的主要竞争对手——一位来自南方的天才博士，
不仅详细罗列了对方可能提出的尖锐问题，
还“贴心”地附上了应对策略和一份所谓的“对方未发表的补充材料参考”。
这份“机密文件”本身，就是一个木马程序。只要周哲点开那个伪装成PDF的附件，
张扬就能远程在他电脑上种下后门，获取最高权限。小会议室里，周哲对着手机屏幕，
时而皱眉，时而点头，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显然已经完全沉浸在那份“机密情报”中。
他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怀疑，到惊讶，再到如获至宝的狂喜。
林凡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的心理活动——有了这个，答辩岂不是稳了？果然是老天都在帮我！
半小时后，周哲红光满面地走了出来，看林凡的眼神都顺眼了不少。
他破天荒地没有指派新任务，只是催促了一句：“数据抓紧啊！”然后便哼着歌，
坐回自己的电脑前，开始“研读”那份刚刚得到的“制胜法宝”。林凡在心里冷笑。
好好研读吧，这可是为你量身定做的“死刑判决书”的前奏。接下来的几天，
林凡“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他的角色。
他按时“提交”了经过精心修饰、看似完美无瑕的核心数据和分析报告给周哲，
甚至“主动”帮他检查了答辩PPT的逻辑链条。周哲照单全收，
对他这份“识时务”的表现十分满意，偶尔还会假惺惺地拍拍他肩膀：“凡啊，放心，
等我拿了奖，亏待不了你。”林凡只是谦卑地点头，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封的漠然。
与此同时，他与张扬保持着单线加密联系。权限已获取，正在镜像硬盘。
邮件和聊天记录导出中，内容相当‘精彩’。找到原始数据备份盘了，
周扒皮藏得挺深，可惜没用。操作日志比对完成，铁证如山。一条条简短的信息，
像一颗颗冰冷的子弹被推入枪膛。复仇的拼图，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完善。这天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