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结同心1 政治联姻民国二十六年秋,上海法租界的沈公馆张灯结彩,
一场盛大的婚礼刚刚结束。宾客散去后,新房内的红烛噼啪作响,
映照着新娘苏晚晴年轻却疲惫的面容。她静静坐在雕花婚床上,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旗袍上的珍珠扣。这身由上海最顶尖的裁缝量身定制的嫁衣,
用了最好的苏州丝绸,绣着繁复的鸳鸯戏水图案,价值不菲,却像枷锁一般沉重。三个月前,
她还在北平燕京大学的图书馆里翻阅《新青年》,与同学们热烈讨论着胡适先生的新文章。
如今,她却成了这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苏家是江南有名的书香门第,近年来家道中落,
急需与手握兵权的沈家联姻以保家族安全。门被推开,一身戎装的新郎沈墨言走了进来。
他解下军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然后走到桌前倒了两杯酒。“按照礼仪,该喝合卺酒了。
”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苏晚晴抬起头,打量着这个已成为她丈夫的男人。
二十二岁的沈墨言是军中冉冉升起的新星,年纪轻轻就已官至师长。他眉目俊朗,身姿挺拔,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沧桑。她接过酒杯,
轻声问:“沈师长可满意这门婚事?”沈墨言微微一怔,随即淡淡道:“时局如此,
谈何满意与否。”“我不明白,你这样的年轻将领,为何也需要政治联姻?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目光锐利地看向她:“苏小姐以为,
仅靠战场上的胜利就能在这乱世立足吗?你们苏家在文化界的影响力,正是我需要的。
”这话说得直白而冷酷。苏晚晴握紧酒杯,指尖发白:“所以,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你可以这么理解。”沈墨言转身走向门口,“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出席新闻发布会。
”门被关上,苏晚晴独自坐在新房里,看着跳动的烛火,心中一片冰凉。她才十七岁,
本该有完全不同的人生。2 军政晚宴婚礼一周后,
军队文工团创作的歌曲《烽火情缘》在军政晚宴上首演。
沈墨言轻轻揽着新婚妻子苏晚晴的腰,站在舞台一侧。舞台灯光柔和,
他脸上的笑容无可挑剔,眼神里满是宠溺,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对恩爱的新婚夫妇。
只有苏晚晴能感觉到,他放在她腰间的手没有丝毫温度。
“墨言兄与夫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位政府官员举杯寒暄。
沈墨言从容应对:“张部长过奖了。能娶到晚晴,是沈某此生最大的幸运。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说话时微微侧首望向苏晚晴,目光缠绵。苏晚晴配合地垂下眼帘,
脸颊适时泛起红晕,心中却在冷笑。若不是这场政治联姻,
她此刻应该正在北平的大学礼堂里聆听胡适先生的讲座,
而不是在这个充满虚伪的宴会上扮演一个顺从的军官太太。“说起来,
沈师长新婚不久就率部击溃了江北的敌军,这莫非是夫人带来的好运?”又有人奉承道。
沈墨言微微颔首:“内室确实是我的福星。”他举起酒杯,军装上挂着的勋章在灯光下闪耀,
“不过胜利靠的是前线将士的浴血奋战,墨言不敢居功。”苏晚晴维持着表面的微笑,
指甲却悄悄掐进了掌心。浴血奋战——他说得多么轻描淡写,仿佛战争只是一场游戏,
而非夺去无数生命的恶魔。就在她几乎无法维持平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听说沈夫人出身书香门第,对当今时局颇有独到见解。
”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军官走近,“不知夫人如何看待近日我军在江北的胜利?
据说那一战,敌我伤亡超过五千人,江北沿岸三日血流成河。”宴会上顿时安静了几分。
苏晚晴认出这人是沈墨言政敌的副手,明显是来挑衅的。
她感到沈墨言揽着她腰的手微微收紧,是警告。
然而想起近日在报社看到的战场照片——那些残缺的肢体、哭泣的孤儿,她的心猛地一缩。
“任何生命的逝去都是人类的损失。”她清晰地说道,“胜利值得庆贺,
但若能为民众免于战火而寻得和平解决之道,或许更是国家之幸。”话音落下,满场寂静。
有人倒吸一口气,有人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苏晚晴这话虽委婉,
但在主战派占主导的军方场合,无疑是大胆的异见。提问的军官露出得逞的笑容,
正准备继续发难,沈墨言却轻笑一声,将妻子往身边搂得更紧。“内子心善,
见不得百姓受苦。”他语气宠溺,“说来惭愧,沈某身为军人,本该以保家卫国为己任,
却不如一个女子心系苍生。正因如此,我们更应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恢复和平,
才不负千万百姓的期望。”他举杯,“为了和平,干杯。”一番话巧妙化解了尴尬,
场上气氛再度活跃起来。众人纷纷举杯,那位挑衅的军官也只得勉强附和。
苏晚晴惊讶于沈墨言的反应,一时忘了挣脱他的怀抱。他刚才那番话,
似乎与他一贯主张的武力至上的立场有所矛盾。然而不等她细想,
沈墨言已低头在她耳边轻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语气却冷若冰霜:“下次再这样,
我不会替你解围。”那一刻,苏晚晴确定,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互相理解。
3 理念冲突宴会结束后,回到沈宅,门刚一关上,沈墨言脸上的温和笑意就消失无踪。
“你知道今晚的言行会给我带来多少麻烦吗?”他脱下军装外套,语气严厉。
苏晚晴不甘示弱地回视:“我只是说了真话。难道在你沈师长的世界里,
容不下半点不同的声音?”“真话?”沈墨言冷笑,“你那些天真的理想主义,
建立在多少人的牺牲之上?你以为我不希望和平?但当敌人兵临城下时,空谈能退敌吗?
”“所以就要以暴制暴?让更多的人失去父亲、丈夫、儿子?”苏晚晴激动地说,
“你亲眼见过战场,知道那是何等惨烈!为什么还要鼓吹战争?
”沈墨言眼神一暗:“正因为亲眼见过,才知道只有强者才有资格谈和平。”他走到窗前,
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低沉下来:“三年前,我奉命驻守一个小镇。当时我也相信,
可以通过和谈解决问题。结果呢?敌军趁夜偷袭,全镇一千三百口人,只有七十八人幸存。
那些信任我的百姓...就因为我的一时犹豫...”他的话没有说完,
但苏晚晴看见他紧握的拳头在微微发抖。“那也不能成为滥杀无辜的理由!”她坚持道,
但语气已经不那么坚定。沈墨言转过身,眼神锐利:“苏晚晴,你记住,在这个乱世,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百姓的残忍。我宁愿背负骂名,也要保护该保护的人。”话不投机,
两人不欢而散。这样的争吵自他们成婚以来已经发生过无数次。苏晚晴出身江南书香世家,
自幼接受新式教育,深信思想启蒙与社会改革才是救国之道;而沈墨言年少从军,
在战火中成长,坚信强兵救国是唯一途径。两个世界观截然不同的人,
却被时局和家族利益捆绑在一起。4 空袭惊魂翌日,沈墨言接到命令,
要前往城外的驻地视察。临走前,他惯例性地嘱咐管家照顾好“夫人”,
对前一晚的争执只字不提。苏晚晴也维持着表面的礼节,送他到门口。“师长,车备好了。
”副官宋志远敬礼报告。沈墨言点头,转身看向苏晚晴,在外人面前,
他必须演出离别的不舍。“最多三日便回。”他伸手,轻轻整理她鬓边的发丝,
动作轻柔得仿佛真的心存爱意,“照顾好自己。”苏晚晴微微颔首,
替他整理了一下军装的领子,这是她作为妻子必须配合的表演:“万事小心。”就在这一刻,
远处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尖锐的警报声。“空袭!”有人大喊。沈墨言脸色骤变,
一把拉过苏晚晴,将她护在怀里,迅速朝防空洞方向跑去。爆炸声接二连三响起,大地震动,
烟尘弥漫。“保护夫人!”沈墨言对宋志远命令道,随后松开苏晚晴,“去防空洞,现在!
”“你呢?”苏晚晴下意识地问。“我去指挥部。”沈墨言的语气不容反驳,转身就要走,
又停住脚步,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记住,待在防空洞里,不许出来!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烟尘中。苏晚晴被卫兵护送着进入防空洞,
耳边是持续不断的爆炸声和人们惊恐的哭喊。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接近战争的残酷。
空袭持续了一小时,但对苏晚晴而言,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当警报解除,她走出防空洞,
看到的是一片狼藉——倒塌的房屋,燃烧的火焰,还有横陈街头的尸体。
“医院一定挤满了伤员,我们需要帮手!”一位匆匆跑过的护士大喊。
苏晚晴毫不犹豫地跟上:“我能帮忙。”她出身医学世家,从小耳濡目染,
懂得基本的急救知识。然而当她真正走进临时搭建的救护所,
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到处是血迹和呻吟的伤员,医护人员忙得脚不沾地,
地上堆着带血的纱布和绷带。苏晚晴定了定神,卷起袖子,加入了救助工作。
她帮护士消毒器械,清洗伤口,包扎,给疼痛难忍的伤员喂水,为他们擦拭脸上的血迹。
有一刻,她抬头擦汗,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沈墨言正在救护所门口指挥士兵安置伤员。
他的军装上沾满灰尘和血迹,左臂简单包扎着,显然也受了伤。但他毫不在意,
一边下达命令,一边亲自抬起担架,将一个重伤的老人送进救护所。苏晚晴怔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沈墨言工作中的样子——不是那个在宴会上虚与委蛇的军官,
也不是那个与她争吵的固执军人,而是一个切实保护着百姓的守护者。就在这时,
沈墨言也看见了她。他眉头一皱,大步走来:“我说过让你待在防空洞。”“这里需要帮忙。
”苏晚晴平静地说,手上不停,为一个腿部受伤的孩子包扎。沈墨言看着她熟练的动作,
眼神复杂,最终只是说:“注意安全。”便转身继续工作。5 重大分歧空袭过后第三天,
沈墨言接到命令,要求他率部攻打城郊一处敌军据点。消息传到苏晚晴耳中时,
她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据点附近有一个不小的村落。“不能换个方式吗?
强攻会造成大量平民伤亡。”晚饭时,她忍不住问。沈墨言放下筷子:“这是命令。
”“命令就不能变通?你可以向上级反映情况,或者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