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租客舱静得能听见氧气循环机的呜咽，我却毫无睡意。
脾脏的疼痛稍微缓解，可大脑却异常清醒，像被灌了冰水。
外间传来父亲翻身的动静，每一次都伴随着隐忍的哼声，像困在陷阱里的野兽，而我只能缩在角落里，连递一片镇痛贴的勇气都没有。
天刚亮，我就听见父亲轻手轻脚地起来，应该是去生鲜舱抢特价菜。
可没过十分钟，外间突然传来 “哗啦” 一声 —— 我赶紧冲出去，看见父亲蹲在地上，面前的菜篮翻了，青菜撒了一地，他正用手撑着墙，想站起来却动不了，腰上的旧药膏从秋衣里露出来，皱成一团。
“别动！”
我跑过去扶他，手指碰到他的腰时，他猛地吸了口气 —— 那片皮肤滚烫，像揣了个小炉子。
我突然想起，昨天他去打零工时，就说腰有点疼，我却没当回事，还跟他因为药而争吵。
“没事，老毛病了。”
父亲摆了摆手，想把我推开，却看见母亲站在里间门口，手里攥着个小药瓶，脸色发白。
“你拿那东西干什么？”
父亲的声音突然变了，“那是你的止痛针，你忘了医生说，不到疼得忍不住不能用？”
母亲没说话，慢慢走过来，把药瓶递到我面前。
瓶身上的标签都磨掉了，只剩下 “癌痛专用” 西个字。
“小澈，” 她的声音发颤，“这针一支能卖五十块，我这里还有三支，你拿去…… 拿去买药。”
“你疯了？！”
父亲突然吼起来，伸手就把药瓶抢了过去，“你上次疼得在床上滚，我都没舍得给你用！
现在你要拿它换他的药？
你忘了你这病还没好，忘了我们为什么要逃上这艘破船？”
“逃” 这个字像惊雷般炸在我耳边。
我猛地抬头看着父母，他们的眼神瞬间变得躲闪。
我们为什么要逃？
三年前地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那天火光冲天，父亲拉着我和母亲冲进逃生舱，身后有人在喊 “抓住裂隙基因携带者”，这些碎片般的记忆总在梦魇中出现，可我怎么也拼不完整。
老妈听了摇摇头，她干瘪的双手紧紧扶着床头慢慢蹲在了地上。
“可他也苦啊，” 她哭了，眼泪一滴一滴狠狠地砸在地上，“他双相发作时，整夜坐在窗前哭，我都看见了…… 我这病拖拖没事，可他不能没药啊。”
我站在原地，看着母亲瘦弱的背影，看着父亲扶着腰痛苦的模样，突然想起三年前的自己。
那时我还在地面的报社当记者，会在下班路上买热乎的草莓大福，会给陈晏辰弹她最爱的钢琴曲，会在周末约朋友打拳击，会花一下午时间做一个蛋糕，连指尖都沾着淡奶油的甜香。
我曾那么热爱生活，那么勇敢，敢在地震灾区抢拍新闻，敢在大雨里站在陈晏辰楼下告白，可现在，我却连面对疾病的勇气都没有。
“我到底丢失了什么？”
我摸着自己的胸口，那里除了疼痛，只剩下空洞的麻木。
墙上的电子日历跳了一下，弹出一条招聘信息：“飞船维修部急招夜间值班员，时薪 30 元”。
我弯腰捡起爸掉在地上的青菜，把它们放回菜篮，然后抬头看着父母：“那药下周我不买了。”
我的声音有点颤抖，心里却很坚定，“维修部招值班员，我今晚就去。
六百块的药我买不起，可我能赚三十块一小时，能给妈买新的止痛针，能给爸换盒好点的药膏 —— 我不用药也能活下去，咱们这飞船，也住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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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过十分钟，外间突然传来 “哗啦” 一声 —— 我赶紧冲出去，看见父亲蹲在地上，面前的菜篮翻了，青菜撒了一地，他正用手撑着墙，想站起来却动不了，腰上的旧药膏从秋衣里露出来，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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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老毛病了。”
父亲摆了摆手，想把我推开，却看见母亲站在里间门口，手里攥着个小药瓶，脸色发白。
“你拿那东西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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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没说话，慢慢走过来，把药瓶递到我面前。
瓶身上的标签都磨掉了，只剩下 “癌痛专用” 西个字。
“小澈，” 她的声音发颤，“这针一支能卖五十块，我这里还有三支，你拿去…… 拿去买药。”
“你疯了？！”
父亲突然吼起来，伸手就把药瓶抢了过去，“你上次疼得在床上滚，我都没舍得给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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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你这病还没好，忘了我们为什么要逃上这艘破船？”
“逃” 这个字像惊雷般炸在我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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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听了摇摇头，她干瘪的双手紧紧扶着床头慢慢蹲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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