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湮的办公室，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一个高度个人化的信息处理中枢。
三面墙壁被巨大的软木板完全覆盖，上面密密麻麻地钉满了“微笑杀手”案件的照片、现场地图、时间线以及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络图。
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一台高性能电脑主机发出持续低沉的嗡鸣，连接着数块显示屏，不断滚动着数据流和监控画面分析结果。
这里隔绝了外界的杂音，却隔绝不了内在的纷扰。
夜湮站在软木板前，身形挺拔如标枪。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冷静地、一寸寸地掠过那些令人不适的图像。
死者安详到诡异的姿态，被割裂的嘴角，干净到反常的现场……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中高速拆解、重组，试图拼凑出凶手扭曲的心理拼图。
专注点，夜湮警官。
脑中的声音——那个基于 烛临 思维模式的［哲学家］频道，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令人恼火的闲适与洞悉，别被这些表面的残忍迷惑了双眼。
看看那嘴角的弧度，切割手法稳定，边缘平滑，说明凶手拥有稳定的手部控制能力，可能具备一定的医学背景或美术解剖知识。
但他刻意模仿的这份‘安宁’，却充满了用力过猛的表演痕迹，像是……声音故意顿了顿，似乎在品味最恰当的措辞：……像一个初学写诗的门外汉，拼命堆砌着华丽的辞藻，却完全遗忘了诗歌真正需要的是灵魂。
夜湮没有回应，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被打扰的情绪。
他只是沉默地将“拥有稳定手法，可能具备医学或美术背景”这一条推论，用一枚红色的图钉，精准地标注在城市地图旁边相应的区域。
他不能否认，这个内在的“恶魔”往往能穿透表象，一针见血地指出核心。
但每一次采纳它的建议，都像是在与魔鬼进行一场危险的交易，让他对自己的意志力产生一丝细微的动摇。
“为什么是这三个地点？”
夜湮低声自语，更像是在质问自己混乱的思绪，试图寻找内在噪音中的有效信号。
三个抛尸地点分布在城市的不同区域，看似随机，但背后一定隐藏着凶手的特定逻辑。
是他的日常活动范围？
是某种不为人知的象征意义？
还是……地图。”
脑内的声音提示道，带着一种引导式的、近乎教学的口吻，把地图单独拿出来看。
忘记它们是公园，忘记它们的人流量，只看它们的空间位置，看它们在这座城市肌理上构成的几何图形。
夜湮依言，将大幅的城市地图在屏幕上放大，三个刺眼的红点清晰地标注其上。
他凝视着那些点与点之间的连线，试图找出某种对称、某种规律。
太刻意了。
声音轻笑，带着一丝嘲弄，试图用纯粹的数学去解构这种扭曲的艺术表达，本身就是一种思维的傲慢。
试试感受它们……像感受一首晦涩诗歌的意象。
第一个在城西老工业区边缘，带着被遗忘的颓败；第二个在新区规划中的绿地，象征着虚假的生机；第三个……在文化广场，人群聚集的所谓文明中心。
他在移动，在‘展示’，他的舞台正在不断扩大，他的胃口也在增长。
“他在挑选舞台。”
夜湮顺着这个思路，眼神微凝，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灵光，“他在寻找最能承载他‘作品’，最能引发广泛关注和……深层恐慌的特定地点。
下一个地点，可能会更靠近这座城市真正的核心，或者，更具有某种颠覆性的象征意义。”
他迅速操作电脑，调出城市核心区域的详细公共空间地图，同时开始筛选近期内可能举办大型活动、具有特殊意义的场所。
一条原本模糊不清的线索，似乎因此变得清晰了一些。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
夜湮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听不出情绪的平静。
林曦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轻轻放在他堆满文件的桌角。
“看你晚上没去食堂，给你带了杯咖啡。
还是老样子，双份浓缩，不加糖。”
她的声音温和，带着熟悉的关切。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夜湮的桌面，随即微微一怔。
夜湮的手边，摊开着一本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书页的空白处，有几行用铅笔写下的、略显潦草的德文笔记。
那笔迹……林曦觉得有些眼熟，清瘦而有力，带着一种独特的、克制中隐含张扬的矛盾感，很像她曾经在某个己被封存的案卷资料里见过的……她立刻用力掐灭了这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告诉自己那绝无可能。
“谢谢。”
夜湮端起咖啡，浓郁的苦涩暂时驱散了一些生理上的疲惫，也似乎暂时压下了脑内那些烦人的声音。
“有新的进展吗？”
林曦问道，视线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面令人震撼的线索墙。
“有一点方向。”
夜湮没有隐瞒，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些照片上，“凶手可能在试图升级他的‘表演’，下一个目标地点，可能会更具某种象征性。”
林曦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忽然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学长，你以前……好像不会看这种书。”
夜湮端着咖啡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啊，被发现了。
脑内的声音带着一丝愉悦的揶揄，仿佛早就期待着这一刻，看来我的‘笔迹’，比我的声音更早一步抵达了战场。
那本书，是［哲学家］频道强烈“建议”他阅读的，美其名曰“理解极端思维模式的必要功课”。
而那些德文笔记，则是在他精神高度不集中时，几乎是半无意识地写下的，仿佛某种不受控制的泄密。
“随便翻翻。”
夜湮将咖啡杯平稳地放回桌面，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波澜，“有时候，恶魔的低语能帮助我们更快地找到藏在阴影里的同类。”
林曦看着他清俊而沉静的侧脸，心中那股不安感再次强烈地涌动起来。
她总觉得，夜湮的归来，不仅仅是为了破获这起连环案件。
他更像是一个带着某种秘密使命的守夜人，独自徘徊在光明与黑暗那条模糊而危险的交界线上，身影孤独而决绝。
“你……”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我没事。”
夜湮打断了她的话，目光重新投向那些充满死亡气息的案件照片，恢复了那种近乎非人的专注，“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林曦知道这是逐客令，她抿了抿唇，只好将所有的担忧压回心底，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门被轻轻带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办公室里重新只剩下夜湮一人，以及脑内那个永不疲倦、如影随形的“同行者”。
她在担心你。
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玩味，多么感人肺腑的同僚之情。
可惜，我们即将踏上的这条路，注定孤独，无法与旁人同行。
夜湮没有理会这刻意的挑拨，他的目光越过层层线索，最终锁定在文化广场附近的一处地点——市图书馆。
一个充满知识与秩序，却又对所有人开放的公共空间。
如果凶手下一次要选择一个更具“象征意义”、更能嘲讽所谓“文明”的舞台，那里……不错的猜想。
脑内的声音表示赞同，随即话锋一转，带着一种引人深入的诱惑，不过，夜湮，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们正在寻找的，并非只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
“什么意思？”
夜湮在心中冷声反问。
意思是， 声音变得低沉而充满磁性，或许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微笑杀手’，只是某人随手投下的一颗问路石。
他正在用这种低级的方式……呼唤着我们。
或者说，呼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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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安详到诡异的姿态，被割裂的嘴角，干净到反常的现场……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中高速拆解、重组，试图拼凑出凶手扭曲的心理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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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那嘴角的弧度，切割手法稳定，边缘平滑，说明凶手拥有稳定的手部控制能力，可能具备一定的医学背景或美术解剖知识。
但他刻意模仿的这份‘安宁’，却充满了用力过猛的表演痕迹，像是……声音故意顿了顿，似乎在品味最恰当的措辞：……像一个初学写诗的门外汉，拼命堆砌着华丽的辞藻，却完全遗忘了诗歌真正需要的是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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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沉默地将“拥有稳定手法，可能具备医学或美术背景”这一条推论，用一枚红色的图钉，精准地标注在城市地图旁边相应的区域。
他不能否认，这个内在的“恶魔”往往能穿透表象，一针见血地指出核心。
但每一次采纳它的建议，都像是在与魔鬼进行一场危险的交易，让他对自己的意志力产生一丝细微的动摇。
“为什么是这三个地点？”
夜湮低声自语，更像是在质问自己混乱的思绪，试图寻找内在噪音中的有效信号。
三个抛尸地点分布在城市的不同区域，看似随机，但背后一定隐藏着凶手的特定逻辑。
是他的日常活动范围？
是某种不为人知的象征意义？
还是……地图。”
脑内的声音提示道，带着一种引导式的、近乎教学的口吻，把地图单独拿出来看。
忘记它们是公园，忘记它们的人流量，只看它们的空间位置，看它们在这座城市肌理上构成的几何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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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刻意了。
声音轻笑，带着一丝嘲弄，试图用纯粹的数学去解构这种扭曲的艺术表达，本身就是一种思维的傲慢。
试试感受它们……像感受一首晦涩诗歌的意象。
第一个在城西老工业区边缘，带着被遗忘的颓败；第二个在新区规划中的绿地，象征着虚假的生机；第三个……在文化广场，人群聚集的所谓文明中心。
他在移动，在‘展示’，他的舞台正在不断扩大，他的胃口也在增长。
“他在挑选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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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地点，可能会更靠近这座城市真正的核心，或者，更具有某种颠覆性的象征意义。”
他迅速操作电脑，调出城市核心区域的详细公共空间地图，同时开始筛选近期内可能举办大型活动、具有特殊意义的场所。
一条原本模糊不清的线索，似乎因此变得清晰了一些。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
夜湮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听不出情绪的平静。
林曦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进来，轻轻放在他堆满文件的桌角。
“看你晚上没去食堂，给你带了杯咖啡。
还是老样子，双份浓缩，不加糖。”
她的声音温和，带着熟悉的关切。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夜湮的桌面，随即微微一怔。
夜湮的手边，摊开着一本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书页的空白处，有几行用铅笔写下的、略显潦草的德文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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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夜湮端起咖啡，浓郁的苦涩暂时驱散了一些生理上的疲惫，也似乎暂时压下了脑内那些烦人的声音。
“有新的进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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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点方向。”
夜湮没有隐瞒，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些照片上，“凶手可能在试图升级他的‘表演’，下一个目标地点，可能会更具某种象征性。”
林曦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忽然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学长，你以前……好像不会看这种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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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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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轻轻带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办公室里重新只剩下夜湮一人，以及脑内那个永不疲倦、如影随形的“同行者”。
她在担心你。
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玩味，多么感人肺腑的同僚之情。
可惜，我们即将踏上的这条路，注定孤独，无法与旁人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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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充满知识与秩序，却又对所有人开放的公共空间。
如果凶手下一次要选择一个更具“象征意义”、更能嘲讽所谓“文明”的舞台，那里……不错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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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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