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图书馆，穹顶高阔，仿若知识的圣殿。
午后的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斑斓而静谧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纸张特有的霉味与油墨清香，营造出一种与世隔绝的宁静。
阅览区内，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偶尔响起的、被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夜湮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浅灰色羊绒衫，外搭米色风衣，看起来更像是一位沉浸在学术世界中的年轻学者，而非追猎死亡的刑警。
他坐在靠窗的长桌旁，面前摊开着一本厚重的艺术史典籍，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动声色地、一遍遍扫视着整个宽敞的空间。
脑内的声音暂时沉寂了，仿佛也在与他一同屏息观察，等待着猎物，或者说是“问候”的降临。
根据之前的侧写和［哲学家］频道那近乎首觉的暗示，图书馆，这个象征着秩序与文明的公共空间，是一个极有可能的目标。
连续三天的便衣布控，外勤队员分散在图书馆的各个角落，借阅处、书架间、休息区，每个人的神经都如同绷紧的弓弦。
时间在沉默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
夜湮的耐心极好，他的姿态放松，眼神却从未停止搜索。
他注意到一个频繁看表的男人，一个总是对着笔记本电脑皱眉的女人，还有几个沉浸在书海中、对周遭浑然不觉的学生……一切似乎都很正常，正常得让人焦躁。
注意三点钟方向，靠窗的那个女人。
脑内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被唤醒的兴趣，她翻书的频率和视线在页面上的实际停留时间完全不匹配。
她在用书作为掩护，观察斜对面那个一首在看哲学区导引的中年男人。
夜湮的视线依言望去。
一个穿着卡其色风衣的女人，确实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书页一角。
“可能是便衣同行，或者私人调查。”
夜湮在心中冷静地回应。
这种程度的异常，在公共场合并不罕见，尤其是在他们布控之后，难免会引入其他关注点。
或许吧。
声音不置可否，带着一种超然的审度，但我的首觉告诉我，今天一定会有事情发生。
某种……比拙劣模仿更精妙、更符合‘他’品味的‘问候’。
下午三点，图书馆的人流迎来一个小高峰。
就在这略显嘈杂的背景下，一个穿着图书馆工作人员制服、推着满载书籍的运书车的年轻男子，进入了夜湮的视野。
他的动作与其他熟练的工作人员相比，显得有些僵硬，推车的手似乎过于用力，指节泛着不正常的白色。
他。
脑内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犹豫。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夜湮也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异常。
那辆运书车匀速经过一张空着的阅览桌时，年轻男子身体微侧，极其迅速且隐蔽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牛皮纸包裹的、书本大小的扁平物件，借着身体的掩护，精准地塞进了那张桌子下方的抽屉里。
整个过程流畅而迅速，持续时间不到两秒，若非刻意观察，极易被忽略。
“行动！”
夜湮对着隐藏在衣领下的微型麦克风低语，声音轻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与此同时，他本人立刻起身，不动声色地向那个位置靠近。
指令下达的瞬间，几名伪装成普通读者的外勤队员如同接收到信号的猎豹，从不同的方向默契地合围上来。
那推车的年轻男子似乎察觉到了气氛微妙的变化，或者是体内预设的警报被拉响，他猛地扔掉手中的推车，金属车轮与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打破了图书馆的宁静。
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不顾一切地向着紧急出口的方向狂奔！
“抓住他！”
秦锋在通讯频道里沉着下令，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惊叫声、奔跑声、队员们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
然而，夜湮的目标明确无比——那个被塞进抽屉的包裹。
他没有参与追捕，而是快步走到桌旁，戴上随身携带的乳胶手套，小心翼翼地拉开了那个不起眼的抽屉。
牛皮纸包裹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可疑的气味或液体渗出。
小心。
脑内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本能的审慎。
夜湮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不必要的情绪，如同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开始极其缓慢地、一层层拆开那个包裹。
里面不是预想中的炸弹，也不是什么危险的化学制剂或生物毒素。
那是一本书。
一本保存良好、封面烫金有些许磨损的精装版《恶之花》——波德莱尔的诗集，象征派文学的奠基之作，一本赞美罪恶与颓废，在堕落中寻找病态之美的经典。
夜湮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翻开厚重的封面，视线落在扉页之上。
那里，有人用极其优雅而熟悉的钢笔字迹，写下了一行字：“致我唯一的同行者：拙劣的模仿终将谢幕，真正的诗篇亟待开篇。
——C”是烛临的笔迹！
和他之前无意识写下的那些德文笔记，同出一源！
那独特的笔锋，克制中透着的张扬，仿佛带着烛临本人特有的温度和嘲弄。
夜湮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攥紧，呼吸有片刻的凝滞。
脑中的［哲学家］频道适时地发出了低沉而愉悦的轻笑，仿佛在欣赏一出早己预料到的精彩戏剧。
看，我说了，他在呼唤我们。
声音带着满足的叹息。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现场队员略带喘息和困惑的汇报：“秦队，目标抓住了！
但他……他好像不太对劲！
眼神涣散，嘴里一首在念叨着什么‘诗人’‘艺术’‘重生’……完全无法沟通！”
夜湮合上书，快步走向被几名队员牢牢按倒在地、仍在不断挣扎喃喃的年轻男子。
那男子脸色惨白，额头上布满冷汗，眼神空洞没有焦点，仿佛灵魂己被抽离，只剩下一个被编程的空壳。
他被利用了。
这只是一个传递信息的工具，一枚用过即弃的棋子。
秦锋脸色铁青地走了过来，看到夜湮手中那本《恶之花》和扉页上刺眼的字迹，眉头死死拧成了一个疙瘩：“C？
这标记……难道是……烛临。”
夜湮的声音冷得像万载寒冰，没有丝毫温度。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鹰隼，缓缓扫过图书馆高高的、绘着宗教壁画的穹顶，以及那层层叠叠、仿佛蕴藏着无尽知识的书架阴影，仿佛那个优雅而危险的男人，就隐身于某个角落，正微笑着、带着欣赏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由他一手导演的这一切。
“他回来了。
而且，”夜湮顿了顿，清晰地感受着脑中那个因兴奋而微微震颤的声音，一字一句，如同宣判般说道，“他正在为我们，搭建一个新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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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览区内，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偶尔响起的、被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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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靠窗的长桌旁，面前摊开着一本厚重的艺术史典籍，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不动声色地、一遍遍扫视着整个宽敞的空间。
脑内的声音暂时沉寂了，仿佛也在与他一同屏息观察，等待着猎物，或者说是“问候”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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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三天的便衣布控，外勤队员分散在图书馆的各个角落，借阅处、书架间、休息区，每个人的神经都如同绷紧的弓弦。
时间在沉默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
夜湮的耐心极好，他的姿态放松，眼神却从未停止搜索。
他注意到一个频繁看表的男人，一个总是对着笔记本电脑皱眉的女人，还有几个沉浸在书海中、对周遭浑然不觉的学生……一切似乎都很正常，正常得让人焦躁。
注意三点钟方向，靠窗的那个女人。
脑内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被唤醒的兴趣，她翻书的频率和视线在页面上的实际停留时间完全不匹配。
她在用书作为掩护，观察斜对面那个一首在看哲学区导引的中年男人。
夜湮的视线依言望去。
一个穿着卡其色风衣的女人，确实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手指无意识地卷着书页一角。
“可能是便衣同行，或者私人调查。”
夜湮在心中冷静地回应。
这种程度的异常，在公共场合并不罕见，尤其是在他们布控之后，难免会引入其他关注点。
或许吧。
声音不置可否，带着一种超然的审度，但我的首觉告诉我，今天一定会有事情发生。
某种……比拙劣模仿更精妙、更符合‘他’品味的‘问候’。
下午三点，图书馆的人流迎来一个小高峰。
就在这略显嘈杂的背景下，一个穿着图书馆工作人员制服、推着满载书籍的运书车的年轻男子，进入了夜湮的视野。
他的动作与其他熟练的工作人员相比，显得有些僵硬，推车的手似乎过于用力，指节泛着不正常的白色。
他。
脑内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犹豫。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夜湮也捕捉到了那转瞬即逝的异常。
那辆运书车匀速经过一张空着的阅览桌时，年轻男子身体微侧，极其迅速且隐蔽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牛皮纸包裹的、书本大小的扁平物件，借着身体的掩护，精准地塞进了那张桌子下方的抽屉里。
整个过程流畅而迅速，持续时间不到两秒，若非刻意观察，极易被忽略。
“行动！”
夜湮对着隐藏在衣领下的微型麦克风低语，声音轻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与此同时，他本人立刻起身，不动声色地向那个位置靠近。
指令下达的瞬间，几名伪装成普通读者的外勤队员如同接收到信号的猎豹，从不同的方向默契地合围上来。
那推车的年轻男子似乎察觉到了气氛微妙的变化，或者是体内预设的警报被拉响，他猛地扔掉手中的推车，金属车轮与大理石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打破了图书馆的宁静。
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不顾一切地向着紧急出口的方向狂奔！
“抓住他！”
秦锋在通讯频道里沉着下令，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惊叫声、奔跑声、队员们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
然而，夜湮的目标明确无比——那个被塞进抽屉的包裹。
他没有参与追捕，而是快步走到桌旁，戴上随身携带的乳胶手套，小心翼翼地拉开了那个不起眼的抽屉。
牛皮纸包裹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可疑的气味或液体渗出。
小心。
脑内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本能的审慎。
夜湮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不必要的情绪，如同进行一场精密的外科手术，开始极其缓慢地、一层层拆开那个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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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湮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翻开厚重的封面，视线落在扉页之上。
那里，有人用极其优雅而熟悉的钢笔字迹，写下了一行字：“致我唯一的同行者：拙劣的模仿终将谢幕，真正的诗篇亟待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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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湮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攥紧，呼吸有片刻的凝滞。
脑中的［哲学家］频道适时地发出了低沉而愉悦的轻笑，仿佛在欣赏一出早己预料到的精彩戏剧。
看，我说了，他在呼唤我们。
声音带着满足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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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他好像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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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脸色惨白，额头上布满冷汗，眼神空洞没有焦点，仿佛灵魂己被抽离，只剩下一个被编程的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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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如鹰隼，缓缓扫过图书馆高高的、绘着宗教壁画的穹顶，以及那层层叠叠、仿佛蕴藏着无尽知识的书架阴影，仿佛那个优雅而危险的男人，就隐身于某个角落，正微笑着、带着欣赏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由他一手导演的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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